“是,”子佳点头,“只看结果,不理过程。”
“那么,曾小姐,祝我成功。”
“你会如愿以偿。”
分手之前,子佳着车蓉蓉把鲜红指甲油也去掉。
这叫作洗尽铅华。
那天下午,曾子佳去拜访车蓉蓉香闺。
出乎意料,布置倒还不是那么可怕,因为客厅面积大,桃子色皮沙发不算碍眼,白袖木餐桌也恰到好处,墙角放着大理石维纳斯雕像,四处都有水晶摆设。
这分明是张天和手笔。
他待她不薄。
资本主义讲的是资本,多少对学术或艺术有贡献的人都攀不上如此生活标准,各有前因莫羡人。
日子过得舒适是太太太重要的一件事,过分清苦的生活会使灵魂折堕。
子佳在蓉蓉的睡房门口张望一下。
她看到许多蛛丝马迹。
雪白地毯上倒泻了鲜红的指甲水。香雾弥漫。一室镜子。
这才堪称香闺。
子佳看衣莲一眼,衣莲笑。
她们把搬来的资料书放在茶几上。
女主人此刻不在家,她陪张天和应酬去了。
厨房地下放着一箱一箱香槟酒,看来蓉蓉也好此道,曾子佳许多谦卑愿望之一正是香槟当水喝,因为必需准时上下班,尚未能轻举妄动。
巡视半晌,子佳忽然发现:“这间房子没有顶灯。”
是的,连客厅在内,统统都是座灯,光线柔媚,无论哪个角落都可以坐着谈情似的。
曾子佳又笑。
她想到自己的家,用的是强力卤素灯,一千火那样打下来,务必使蝇头小字无所遁形,方便做功课。
唉不同的人有不同命运,不同命运的人有不同需要。
她终于说:“很舒服。”
蓉蓉的宝石手表只随意搁在床头,衣莲补充说:“她说她其实不用看时间。”
“这段日子她会需要。”
子佳不想继续探索,她先走一步。
驾车离开半山,她抬起头,发觉天空蔚蓝得令人不置情,她不由得将车停在一边,下来凝神欣赏,路边有一个冰淇淋小贩,子佳问他:“有无一种香糙杯,底下有橙味?”小贩居然点头。
不知多久没吃冰淇淋,是应当庆幸还是凄凉呢,正在这个时候,汽车电话响了。
子佳有点光火,她拿起听筒:“我说过我会向你汇报。”对方一定是张天和无疑。
“是我啦曾小姐,”是蓉蓉的声音、“那么多书,都要我读完?”
“读熟即可,能背更好。”
“有一本关于恐龙,有实际需要?”一派讨价还价的口气。
“张天和的弟弟天理是这方面专家,是晚他坐在你旁边,你与他多谈谈,别人就不会骚扰你,他比较容易商量。”
“呵,那么,上海地图呢?”
“张家是上海人,你知道一些地名,有备无患。”
“这倒是真的,可是,为什么有一本叫《变形记》的书?”
子佳笑,温和他说:“那本卡夫卡小说很有趣,我认为你该一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