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修懿心中,左然这个长镜头的安排十分神奇。过去他经历的许多导演都让对话中的演员一直盯着对方念词,可何修懿此时猛然发现,其实现实生活当中,关系很亲密的二人在交谈时很少会有眼神交流——他们各做各的,或者吃饭或者喝水,或者开车或者走路。左然注意到了这点,只将直接对视用在刀刃上面,营造最为震撼的效果。左然似乎……很有天分。既然左然喜欢为自己和爱人写故事、讲故事,一同穿梭于他的一个个幻想中的世界,那有这种天分实在不能再好。左然以前没当导演,也许只是因为不愿独自成为主角。……《又见余美丽》中,六十年代占了很大比重。在与沈一初确定关系之后,余美丽幸福地陷入到了爱情。他将树枝另一头给恋人,意为牵手。他隔着河,对对方做出了拥抱的动作。他将戴过的口罩当礼物,意为接吻。就连参加初中同学聚会时从同一个盘子里夹菜,或者某个调皮孩子丢到脚下来的雪团炸开并将二人鞋子弄湿,余九嘉都理解为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每次余九嘉在邮局给沈一初寄信都会微闭双眼,紧张地将舌尖伸出,用艳红的舌头濡湿信封封口处的干胶,那种酥酥的麻麻的味道可以给他一种隐秘快感。从这些表现里就能看得出来,余九嘉是不甘心于见不得光的地下恋情的。他的性格很疯。……拍摄有条不紊地进行。剧组众人渐渐进入状况,收工时间也从天天十点以后提前到了八点左右。不过,别人休息时间变多,左然却是没有——晚上回到酒店之后他还要继续准备《又见余美丽》(八)拍摄进度继续向前推进。主角陷入幸福。为了表现六十年代人的状态,何修懿搜集了许多的老照片。他观察、模仿照片中的动作、表情、眼神,使自己穿越到另外一个时空。何修懿很喜欢这样做——平时他也会观察模仿老人、孩子、盲人、聋人、商人、小贩、医生、警察等等人群,用有趣的和具有戏剧效果的方式重新演绎,同时不断思考,透过现象去看本质,找出人物外在与内在的联系,让思想与情感徜徉,一步一步提升他的表演能力。表演需要终生学习,所以何修懿总觉得时间不够,他也不太清楚为什么别的演员有那么多精力到处参加活动。沈一初、余九嘉真正的性经验,是在沈一初的家中。这是一段重要情节,也造就了全片唯一一场床戏。在电影中,导演往往着重体现主角“初夜”,因为它总会对主角产生影响。不过奇怪的是,男性角色的心理变化通常是“得到”,似乎从那一刻起,他们便成长了,而女性角色通常是“失去”。比较经典地阐述了这方面心理的片子,就是《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少男心事》、《1942年的夏天》以及《寡居的一年》等等。导演依然清场。左然与何修懿再次套上丝袜,裹住关键部位。何修懿隐约间回了《家族》片场。当时,拍床戏的左然隐忍而又疯狂,自己还以为是影帝很敬业的缘故,谁知两年过后……他们在一起了,而且彼此都有走一生的决心。命运真是一个很难讲的东西。两年之间,凯文中文明显进步了非常多,也已经意识到学习新闻联播这事哪里不对,他拿着故事板,与左然商量道:“最后余九嘉的这个面部特写,用长焦镜头吧?从正上方过肩拍摄,焦点放在余美丽的五官,把沈一初的后脑模糊掉。”“行。”左然十分欣赏以及相信凯文,一般不会否定凯文提出来的计划。不过,下一步执导的古代商业大片,他已打算另请高明——凯文到底是美国人,也许很难表现古代那种感觉。“特写镜头用吊臂吗?还是手持摄影机拍?”“吊臂吧,比较稳。”这种由上至下拍的镜头没有三脚架可以用,要么靠人手持,要么借助吊臂。“okay。”拍摄开始。场记不在,凯文用手拿着场记板在镜头前面停了一下,以便导演、剪辑等人以后知道这戏出自哪里。床戏还是分为几镜。拍摄了沈一初房间定场之后,二人还是先从接吻开始。左然用手捧着何修懿的下颌和颈子,吻他的喉结、下巴、轻咬他的下唇,最后才将舌尖推进对方双唇。他一点一点,从内侧舔过何修懿的牙齿,接着划过硬腭、软腭,又将舌头里里外外扫荡了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