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秋犹豫半响才抽泣道:“府里净是些喜欢嚼舌根的,我去厨房,听见好多人在哪里说小姐……说小姐想要巴结二少爷,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反被二少爷赶出门……”呵!这话还传得真快,不过她要的就是这效果,传的绘声绘色,传得人尽皆知才好,要不然到时候爹怀疑到她头上就惨了。慕云莞尔一笑,写到:就这点事也能把你气成这样?她们爱怎么说就让她们说去,我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丹秋垮着脸:“小姐,这气您也能咽得下去?”“嘴长在人家脸上,咱们管得住吗?咱们就当她们放屁,让她们自个儿闻自个儿的臭屁去,咱们不稀得理她们。”水容怕小姐心里不好受,面上强装笑容,便这样说,来安慰小姐。“对,就当她们放屁。”翠茹也附和道。慕云深以为然,写到:水容说的很对,你们要向水容学习。写完了,慕云拿起筷子,吃饭。水容三人面面相觑,难道小姐真的不介意?不过转念一想,就算介意又能怎样呢?这些年听得闲话还少吗?每听见一回就气一回,那岂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嗯!还是小姐想得开。正文计成闲话传了一阵,可当事人跟没事一样,充耳不闻,大家说说便觉得没趣,也就消停了。慕怀整日闭门攻读,一改往日愁眉苦脸的样子,大家都以为他这是破釜沉舟,准备放手一搏了,秦老爷很是欣慰,看来孺子还是可教的,只有秦陈氏整日惴惴不安,吃不定慕怀心里是怎么想的,其实她拦住了慕怀逃家,心里也很没底,逃了吧!老爷那里不好交代,不逃呢?等秋闱放榜,老爷那里更不好交代,她甚至开始后悔,但总还是怀着一丝侥幸,说不定慕怀考的不错呢……两天后就要开考了,慕怀突然提出要去上个香,拜个佛,许个愿,希望菩萨保佑在应试时能神清脑明,下笔如有神助,秦老爷想想,这也是个道理,自己当年应试时也去庙里拜过神,许过愿,且当吃颗定心丸,而且观其今日表现良好,便未曾多想,允了慕怀的请求。慕云得了消息,心知慕怀要开始行动了,但愿他的计划不要露出破绽才好。果然,慕怀出门后,到傍晚还不见人回来,秦陈氏正要派人去找找,就有门房急冲冲的来报:“出大事了……”随即周子墨鼻青脸肿的被人抬了回来,说是二少爷被人劫了,秦府顿时炸开了锅。秦陈氏命人火速去布政司禀报老爷,秦老爷得到消息快马加鞭的赶回府来,也不顾子墨有伤在身,提了来问。秦家姐妹还有两位姨娘闻讯都赶了过去,不能入内,只得在门外听消息。子墨呲牙咧嘴不敢呼痛,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说是他和少爷回来的时候,路过小松坡,坡上突然窜出七八个人来,拿麻袋将他们蒙了头就一阵痛揍,嘴里还骂骂咧咧,说什么……既然贪官不让咱们活,咱们就叫他断子绝孙……他被打晕了,扔在路边,等醒来的时候,就找不到少爷了。秦陈氏听了放声痛哭,照这样说来,慕怀性命危矣!“老爷,您倒是想想,到底是谁要害咱们怀儿啊……”秦老爷气的胡子都一根根竖了起来,他自认到任以来,亲民爱民,并未曾做过对不起百姓,对不起天地良心之事,这些狂徒简直信口雌黄。“他们还说了什么?”秦老爷怒道。“子墨不敢说。”子墨看老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已经雷霆大振,心中不由的埋怨二少爷,找什么理由不好,偏偏要说老爷的坏话,他为了配合少爷的苦肉计,都已经把自个儿弄成这副惨样了,要是再把老爷激怒,老爷一个控制不住,把怒火全撒到他头上,他这小命就算玩完。“说……”秦老爷嘭的拍了下桌案,差点没把子墨的魂给震散了。子墨哭丧着脸道:“他们还骂……还骂……老爷是济南,真是个草包。一连几天,慕怀都毫无音讯,秦老爷派了多路人马出去找,都无功而返,让秦老爷憋闷的很,对外他又不能复述那伙贼人的话,只能说偶遇劫匪,想要敲诈秦府。杨知府对这事倒是很上心,毕竟他也遭遇过这样的事,所以,把衙门里所有的巡捕都派出去找人。这事,也震动了整个济南,一时间,济南官府的家眷都人心惶惶,生怕祸事会落到自己头上。秦陈氏这几日是滴水不沾,形容憔悴不堪,整个人处于癫狂状态,府里的气氛压抑的很,每个人都小心翼翼,谁也不敢在这时候出差错。慕云想,慕怀要是再不回来,大娘说不定就要一命呜呼了。直到十多天后,一个衣衫褴褛,形如乞丐的少年跌跌撞撞出现在秦府大门,门房差点一脚把人踹开,那人抱住门房的腿,虚弱无力道:“你个狗奴才,瞎了狗眼了,本少爷都认不得了……”说完就晕了过去。门房惊诧的拨开少年的头发,用袖子擦了擦那张脏的不见一点白色的脸,顿时张口结舌,半响才惊喜的叫喊起来:“是少爷,快去禀报,少爷回来了……”慕怀这出戏演的还真真切,把自己弄的浑身是伤,瞎话编的还挺圆满,说是那伙人劫了他以后要把他买去山西煤窑做苦力,他自知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只能装作顺从的样子,然后趁他们不备,磨断绳索逃了出来……秦陈氏见儿子失而复得,惊喜交加,紧紧抱着哭泣慕怀怎么也不肯撒手。秦老爷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细细的问慕怀,可记住那些人的相貌,口音,好叫官府画影缉拿。慕怀说,他一路上都被蒙着眼睛,逃跑的时候又是夜里,慌慌张张的,根本没机会看到他们的长相,不过听口音应该就是本地的。秦老爷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一点有用的信息,见慕怀又是这样一副惨状,只好作罢,错过秋闱一事只字未提,只嘱咐大家要好生伺候少爷。秦陈氏又是吩咐厨房炖燕窝,又是叫人请大夫,一直忙到天黑。这桩无头公案就这样了了,大伙都称赞二少爷机智,庆幸二少爷命大,没有人怀疑这是一出戏。慕云提了多日的心终于放下,不得不说,慕怀读书不行,想这些鬼点子倒很灵光,现在慕云理解为何慕怀要拿爹来说事,这样的话,好让爹心存内疚,就算以后他有什么错,也能多担待几分。正文为难九月,杨夫人从京里回来,就先到秦府拜访,一来是因为慕怀的事,过来安慰安慰;二来,是要谢谢秦陈氏的帮忙,方素心绣的那副绣品永安侯老太君十分称心;三来么……那就是一件大喜事了。“姐姐,那永安侯家的长公子齐子恒,真是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已经是鸿胪寺少卿,加上他姐姐如今圣眷隆宠,被封为淑妃……前途不可限量啊!可惜的是,他的夫人前年因为难产死了,孩子养了一个月也没了,老太君不知道多伤心,说来也巧,我这次去祝寿,刚好听到老太君问起哪家有合适的女儿,要给长公子娶个续弦……老太君啊,抱孙心切了。”杨夫人话说到这,顿住,呷了口茶,用眼角余光去看秦陈氏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