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厌夭擅作主张,假借天命说下那等“造反”之言,他立时就成了众矢之的,此番骑虎难下,他不得已只能顺势而为,一不做二不休,改旗易帜,公然与殷棠之一派对立。
“殷秀别,时机已到,你且不要再等了”
火光之下,那小道士翩然现身,他身姿轻盈如鸿毛,来去无踪影,倏忽间凌空飞身而来。
一众凡人见之,皆是瞠目结舌,连贺昂也不由感叹,这道士本领奇诡,他恐怕力不能敌。
是了,不说厌夭,他此前已与华王单独较量过一场,他使出全力,却是输的心服口服,他的救命恩人确实天赋异禀,武功盖世,殷秀别游刃有余点到即止,并没有取他性命。
“贺将军,本王一向爱惜人才,你且谨记,还是那句话,良禽择木而栖,希望你终有一日能够想明白”
彼时的殷秀别如此对他道,可对于贺昂,自是毫无作用,他从来一根筋,既然选择了容王殿下,便至死追随,现下无论如何,他都不能退让分毫,这岽中城,他必须守住!
望着一脸戒备的贺昂,殷秀别不由暗自沉叹,他并不打算与之拼杀,那贺昂身后的将士们虽手持矛戈戒备着,但心中也或多或少有着同样的想法。
两方人马在这岽中城内共处已久,越是底层士兵,越是互相亲近,他们又有何分别呢?不都是历颂的子民吗?数年的分裂与厮杀,早已让人们疲累不堪,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和平与安宁,休养生息,太平盛世,才是众望所归。
殷秀别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外围的“杂草”已经被他除尽,现如今,他实实在在地手握只效忠于他一人的几十万大军,至此,这岽中城便不再是必争之地,他借机展现自己的仁爱与宽容,继续笼络人心。
“贺将军,驻守岽中城的众位将士们!”
男人的声音响彻四方,众人的脸被火把照亮,一双双眼睛汇聚着,倾听其言。
“我殷秀别自愿出城,无谓的厮杀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伤及无辜,让百姓们再受疾苦,厌夭道长言之天命,但我却要说人定胜天,我等万众一心,定能换历颂永世太平!”
“万岁!!!”
黑夜中,不知是谁喊出这惊天一言,可是渐渐的,那围观的城中百姓竟然此起彼伏地跟着喊起来,男人见目的达到,便纵马回身,引领大队人马朝那东极门而去。
“将军,开不开门?”
“放他们走!难道还留着这群人在这里搅乱人心吗?”
“喏!”
贺昂此刻面色铁青,他怒视殷秀别的背影,犹不甘心却没有丝毫办法,这位华王早已在城外埋伏下一众亲兵,数量之多宛如山海之势,呵,他们终究小看他了,这男人久居城中,却对千里之外的事了如指掌,果然是深藏不露。
贺将军叹息一声,罢了,总算刚刚得到了百里加急的好消息,殿下并没有被殷芳娜挟持,他去了某座山上,应是暂时无恙。
还有一事,更让他心怀期待,容王殿下的老师,太傅明吉修不日便会前来岽中城,带领众人重整旗鼓!
苍黑森然的东极门缓缓敞开,厌夭伴着殷秀别首先出了城,他们纵马驰骋,很快与前方的大部队汇合。
“王爷!”
火把林立间,衡飞急着迎接自家王爷,他下马行礼,显得很是激动。
“好了,不必多礼”
得力干将顺利归来,殷秀别自是欣喜,他亲自下马扶他起来,这年轻校尉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之后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封他做个将军,这样才好匹配芳娜,做历颂的驸马。
“王爷,芳娜公主她”
衡飞黑红着一张脸,忍不住打听最在乎的人,他本以为能立时见到她呢,不过公主并不在此,他思念成疾,也就管不了许多,在三军面前说些儿女情长。
男人倒是理解,他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芳娜在墨涂县,你我这就去找她汇合”
“墨涂县?我们要调头回去?”
衡飞甚是不解,他身后是近二十万大军,他还以为接应王爷后,他们要一鼓作气直驱皇城般谛呢。
“对,你我回去,不过花将军会先行带兵绕过岽中城,在般谛城外驻扎,等我等办完要事,再入京师不迟”
“花将军!花将军你在哪呢?”
衡飞东张西望,找起顶头上司来,他身后一众兵士也跟他一般模样,天底下就是有这种奇事,他们见过花将军无数面,可就是记不住他的长相,他身形样貌乃至声音都毫无特点,极易被忽略掉,也就王爷慧眼识珠,能立时认出花彬。
“花将军,你出来吧”
殷秀别一声呼唤,那位将军这才从队列中踏马行至前方,他与众部下大眼瞪小眼,终是无奈叹息一声,紧接着他戴上一副特制的面具,那面具狰狞可怖,好似夜叉,直看得人心下一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