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母亲根本不用做什么,只要让人盯着她们等着捉把柄就好了。就是她们没有破绽,母亲若是真看她们不顺眼,随便撩拨一下不就成了么?她们是母亲讨保留下来的,那时候若是犯了什么让旁人都看不过眼的事,太太的脸面势必再丢一次,太太难道还能再容忍她们?
“母亲到时候自可轻轻松松地把她们给撵了。”
听完她这番话,华氏顿时与黄嬷嬷互看了眼。
沈雁说的虽然简单,可是细想之下,一点儿也不简单。
同样是撵人,如果今儿华氏不保胡刘二人,内务府的事不好请沈观裕出头不说,还间接得罪了沈夫人,华氏将她们保下来,首先则显示了她的恩德,胡嬷嬷二人必然不会倒戈,但旁边还有那么多下人看在眼里,华氏对她们既往不咎,她们对这位极少在府的二*奶奶从此也自会有番思量。
这就等于给华氏提供了建立好人缘的基础。
华氏回府时日未长,与沈夫人之间关系又极微妙,她要在下人面前树立威信不是打骂几个奴才或者与沈夫人叫几回板就能够做到的,这得靠长时间的点滴积累,和灵机应变。华氏本身是个直性子,在她展示过了她的火爆脾气之余,适当地表现出她的善良宽厚十分重要。
于是,留下胡刘二人不光是为了内务府的事,也是为了改境华氏日后的处境,此举不但不多余,而且十分必要。
胡刘二人以及胡的拥趸虽然又都回到了二房,可她们是凭着华氏的面子才回到二房来的,下回她们若是再有触犯规矩的行为,华氏就是将她们一把撵了,旁人也不会怪责到华氏的头上,而只会怪胡刘等人不知好歹。
凭她们眼下这层复杂关系,又怎么可能不生事也来?已根本用不着沈雁她们再费心。
介时必然又会有场风波,而华氏却从这里头摘了个干干净净。她不是不想留她们,也不是不尊重沈夫人,而是她们委实不争气,为了沈府的脸面,她自然要请太太对她们施以惩罚。到了那会儿,沈夫人也必然不会再留她们在身边坏事。于是她们就是要怨,也只能怨到沈夫人头上。
华氏带来的陪嫁虽然不多,但是要塞到二房各个角落的人还是有的,等到胡刘那些人一走,华氏再把自己的人添补进来,余下纵然还得留几个府里人,那时候又还成得了什么气候?
到时候华氏愿意留着她们,就留,不愿意留,就慢慢地一个个踢出去,关键只要让胡刘这几只老麻雀斗起来,接下来便大局在握。
屋里静默了足有一盏茶的时分。
黄嬷嬷的微叹率先打破这幕沉默:“奴婢虽说活了几十岁,人间之事看过也不少,但跟二姑娘的深谋远虑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只一重天地。”
华氏也叹了口气,将撑额的手放下来。
她前世是修了什么功德,让她这辈子有个这么令她又气又爱的女儿?雁姐儿竟有这么一副七窍玲珑的心肝,她还逼着她算帐学女红做什么?她难道还担心她嫁不出去,或者嫁不到好人家么?
她自嘲地扬了扬唇,再看向女儿,目光里已只剩怜爱了。
“打今儿起,你可以去找你的小伙伴玩儿了。”
沈雁欢呼道:“母亲这是要解我的禁足令?”
“要是再闯祸,我一样还会罚。”华氏板着脸,一丝温柔轻轻地从眼底溢出来。
沈雁抱着她大笑着亲了口,心满意足地走出去。
这日起华氏果然遣黄嬷嬷密切关注着院里的动静。
在沈雁连番在曜日堂取得胜利的豪情鼓舞下,华氏身边以及沈雁身边的人精神状况俱都转为良好,初初回京时各自心里揣着的不安与拘谨开始逐步放下,胭脂青黛与屋里别的小丫鬟的互动开始多起来,与别院下人的接触也日益增多。
用沈雁的话说,这是知己知彼才能底气十足。
内务府那事儿到了这日夜里,华氏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下。晚饭前沈观裕让人把沈宓叫了去,说已经让人递了拜贴去柳府,柳大人回话说恭迎沈大人翌日下晌光临寒舍。于是问沈宓华府近两个季度的差事,以及皇帝对华钧成的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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