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寒暄了一阵,他问了问她工作上有没有遇到困难,直到前方路口有辆车缓缓停下,紧接着温故的手机亮起,显示来电通知。于是温故点头示意,“车到了,明天见。”“嗯嗯。”欣小薇点头,忍不住好奇地多瞟了一眼,她记得温律师之前都是独来独往的,这开车来接他的,该不会是他女朋友吧。不对不对,驾驶座上好像是个男生,那估计是好朋友。她刚想收回八卦的视线,余光里的两个年轻男人却凑到了一起,让她慌忙别开视线,惊讶地把这件事藏进心底。欣小薇,一定要忘记这件事,什么都不许说,她双手捂住又红又烫的脸,对自己道。最好的3班和4班温故忙活地起了个大早赶飞机,但幸运的是,林止醒周末不用上班,也买了机票,和他一起回家乡。浙江,他的故乡,温故就算工作再忙,每年都会回去。白泉换了城市生活,而温琦深大多数情况下都在外奔波,偶尔回林间路的老房子里住。这些年他戒了酒,戒了烟,取而代之的喜欢上了吃薯片,代价就是中年发福。云城这座小城市,过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没有修地铁。唯一的进步就是从机场到市区建了条高铁s1线,至少不用打出租车了。“我爸今早要出门,你要不下午再来。”温故在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对林止醒道,他让林止醒先去黑蛛会的老房待一会儿,把钥匙给他。因为他在云城的老家已经被租出去了。林止醒今天穿着件灰色风衣,架着副细框眼镜,闻声点头。温故刚想拿钥匙,门就开了,只见温琦深拖着小型行李箱正着急准备外出,这中年男人见到温故后吓了一跳,“哎哟,儿子,你回来了啊,我昨晚才看到你的消息。”温琦深的视线莫名受到某种感应,往林止醒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过只瞥见一个模糊并且消失在树林间的背影。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尘封多年的念头,问温故:“那个人,是林止醒?”温故虽然没料到两人会间接碰上,也不避讳,“爸,我和林止醒在一起了,以后也不会再分开。”曾经他只是个毛头小子,现在长大了,有能力,终于有能力与底气去撑起未来。人到中年,心脏不太好,这信息量噎的温琦深没缓过来,但他又没时间多思考,门口停着的车与登机时间都在催促着,他只得用力拍了一下温故,就急忙拉开车门。“爸,我会去温归墓前见她的。你老一把年纪了,去应酬少喝点酒。”温故站在门口喊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这臭小子,现在还啰嗦起我了。”温琦深摆摆手,坐进计程车。当车发动的时候,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才回头,透过后视窗望向依旧站在家门口的儿子。他忽然察觉到了时间的流逝,以前总能看到温故叼着根冰棍,在门口跟温归拌嘴闹着玩儿。现在他自己也老了,手上多出几道皱纹,门口也不再有温归抢冰棍的小小个身影了,而总爱逗她的温故也长高了,变安静了,变成熟了。温琦深长久以来,从未后悔过那个当初让林止醒与他儿子分开的决定,直到后来温故去读大学,读研究生到工作,离云城越来越远,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这个念头才逐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越长越深。他做的对吗?他现在也不太清楚答案了。“那是您儿子吗?还真俊俏啊。”司机借后视镜看向温琦深,闲聊。温琦深收回目光,笑出一道鱼尾纹,无声叹了口气。他依然介意儿子与另个男人在一起,他只希望温故能早日成家,他能抱个孙儿。但他现在才意识原来温故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能被他说拉走就拉走的男生了,就像过去这么久了,他和林止醒还能碰上。他根本拦不住。而目送温琦深离开后,温故也没上楼,就把行李搁在客厅。「有事工作时间联系:我爸走了,你晚上住我家吧。」「有事工作时间联系:居然直接碰到他了。」「空白:他有为难你吗?」」「有事工作时间联系:小鳄鱼流汗jpg」墓园看门的保安已经很年迈了,手掌干枯的就像脱水的老树皮,眼皮下垂甚至会挡住眼睛,挥手示意他们进去。一路上山,四周都静谧不少,苍天大树的遮挡投落荫蔽。墓园静悄悄的,墓碑各立,远看就像复活节岛上那一片望海伫立的无名石像。温故把水果和漂亮鲜花摆在妹妹的墓前,调整好情绪,把一个乌龟贴纸粘在石碑上,用轻快的语气道,林止醒没说话,静静陪着温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