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听的格外认真,试图从字里行间走进那段他未参与过的童年时光,眼前浮现坐在钢琴前的小男孩,或许都要仰头才能看见五线谱,窗外蓝天云卷云舒。“我没有接触过,挺难学的吧。”他问,语气有些惋惜。毕竟他也没有多少乐器天赋,不捣蛋和掀房顶就不错了,哪会安静坐下来练琴。林止醒站起身,示意温故把手按在玻璃窗上,接着也在玻璃面做出弹奏的姿势,食指有力敲击三下,“这是正常力道。”玻璃窗都结实震动三下,清晰地传来,猛地撞进温故心里,他错愕抬头,发现林止醒正静静看着他,睫毛在光影下都沾着光。就听见林止醒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温故愣愣地回视他,感觉细碎阳光都柔和了眼前男生的目光,他迟疑地坐下来,和几乎长成一样的琴键面面相觑,“也没有曲谱,你怎么教……”他话说一半突然就噎住,没有下文。因为林止醒忽然微微俯身,将他环在臂弯之中,手掌覆住他的手背,压在黑白琴键上。“我右手带着你,左手帮你和弦。”冷冽的嗓音在耳畔传来,不急不缓。白键是冰凉的,林止醒的体温也偏低,却偏偏让温故的指尖开始发烫,一路烧到耳根泛红。他看着交叠的两只手,都呼吸都不住放轻,却佯装淡定,“行啊。”暖阳微风,宁静午后琴房传出悠扬的旋律,有力的指法弹奏最纯粹的温柔,让灵魂都得到安慰和治愈。深沉温柔里藏的是希冀,是心动和喜欢,仿佛所有不可能的许愿都会实现。曲终,余音仍绕梁。就在以为那人要松开手的瞬间,温故鬼使神差地抓住他,独属男生骨感的指节抵靠。林止醒的眼皮一撑,却没有挣脱,只是往右侧头投来目光。他们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温故向左偏头,就只和他隔着四指距离,甚至能看见眼眸中自己的身影。睫毛、眉眼、撩拨人心的泪痣都在眼前,气息暧昧地刮过鼻尖,近的仅需自己往前一凑,就能抵住林止醒的嘴唇,这个念想让他呼吸有些急促。但温故猛然意识到不对,触电般松开犹如大梦惊醒。差点、差点就要踏出禁区,还好他及时意识到,在千钧一发之际悬崖勒马。见他不再抓着,林止醒才不动声色地收回。温故别开视线,站起身故意欠欠地说话,狼狈掩饰方才的举动,“林老师还挺厉害的,艺术节参赛的话肯定吸引一堆小姑娘,这么多年都不参加实在太可惜了。”“没个正经。”林止醒呛了他一句。两人闹腾着锁好琴房准备离开。但他心里明白,其实他就像是咬了学校里刚成熟的青梅,不管挑哪一个都是最酸的,酸到舌尖发麻牙齿发疼,回味哪来甘甜,只有苦涩。世间有无数种欢喜,偏偏他的见不得光照,需要藏在琴房的角落中。最终被沉默的尘埃掩盖。“温故。”在由艺术楼通往教学区的林荫小道上,林止醒忽然喊住他,“如果我参加,你来看吗?”宁静惬意的午后,大爷的竹制簸箕扫着地面,传来簌簌声响,校园外老房区的瓦片屋顶上,晒太阳的猫懒洋洋地打哈欠翻身。于是这声提问在安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温故心里一惊,扭头看过去。很早之前陈哲彻就告诉过他了,说林止醒从小学开始就不喜欢参加这种活动,因为无聊、麻烦,运动会勉勉强强,艺术节人就直接消失了,班主任都抓不回来。但现在居然听到林止醒说“参加”这个词,如果陈哲彻在的话,肯定要震惊地把这件事儿记录在他的笔记本里,作为头条八卦。“难得啊……邀请我。”温故心情莫名变得很好,慢慢悠悠道,“那我考虑一下,你可别放我鸽子!”就见林止醒勾了下嘴角。酸梅好像也忽然,有了一点点甜。左撇子文艺汇演的时间最终敲定在周三晚上6点到9点。当天午休压缩,下午的3节主课提前,所有人吃完中饭休息10分钟后立马来班级,第4节培优班的课和晚自习也被取消。只可惜大家的内心都激动不已,课根本听不进去,尤其是第3节临近下课时,奶奶每讲几个文言虚词,下面就会传来挪凳子的声音。奶奶在第无数次声响后实在忍不住,一个粉笔头丢过来,“陈哲彻,你是凳子上有图钉还是屁股上长图钉?”“哎哟我滴妈呀!”陈哲彻被老师怼惯了,身体的肌肉记忆让他往左灵活一闪,那粉笔头就跟子弹似的在他斜后方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