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随闻到旧主熟悉的气味,想要往他身边跑,千西死活才拽住了。
有一种不舍不可言状。
但她没有薄胆表现,只好匆忙将阿随强行拉上了车。
等车开走了,藤原信岩轻声吩咐后头的人,“你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事情还没完,别给警察留下什么。”
“是。”大岛才走了两步,又被他叫住,外套扬起边角,已经错身踏上楼梯,“算了,你在这里,我亲自去。”
套房内比外头温暖,墙边有很大的壁炉可以生火,还不到退房的时候,收拾完,除了原有家具已没什么了。
他关好门,走了几圈,拉开抽屉,连床上床底也没放过。桌里拆开的几封信壳有她家的地址,除此之外,被子一掀开,有条真丝睡袍皱巴巴的堆在枕头间。
藤原信岩摇摇头。
还是这样丢三落四。
好在没叫大岛上来,大岛可不知如何应付。
将睡袍提起,准备跟信放在一起,再让侍应生拿空袋子过来。
绣花长睡袍的材质刚一碰到,藤原信岩忽而想到什么,定在那里。
细吊带,低领口,领口有一圈珠片刺绣,裙边还镶着蕾丝,这样精致的小东西,他已经两年多没见过,摸过了,捏在手里凉丝丝、滑溜溜的,像女子娇嫩的肌肤。
摩挲良久,自觉这样的自己很卑鄙,还是忍不住在无人的环境里,将睡袍拱在鼻尖深嗅了一口,嗅入她的气息,那种春天中绽放的花香
大岛在风中,被吹得似一尾冷疙瘩石,就坐到了车里。藤原几分钟后出来,手里多一个袋子。
他进车后不发话,兀自思索着,问,“之前从警署里取来的那物证——”
大岛连忙摸出来给他,“这里。”
双手捧着的,赫然是那把银灿灿的小枪。
九点半,这里已经断电。电力管制让整个新宿都是黑漆漆的,火车站平时没电就用煤油灯,冬天,军列的地勤喜欢用火把,麻布沾上煤油,点燃了插在登车口的那条路上。
车停在车站外,大岛看了眼后视镜,哈出一口雾气:“阁下,还有二十三分钟发车,要给她吗?”
“嗯。”藤原信岩下了车。
大岛负责近身伺候,勤勤恳恳跟着他一路,走进车站,直到走近登车口,他开口,“把东西给福山,然后到这里等我。”
登车口连接平地的,是一条宽阔的阶梯,他靠右走了上去,大岛亦步亦趋地跟着。
千西等人检完票,正在候车,这趟车末班,军属人很少,半截用来运输煤矿。
一直安静的阿随在福山手下忽然高声沸叫,露出獠牙。
仔细听,有脚步声上移动,渐行渐近。
脚步声越来越近。
阿随叫的越来越高。
地勤人员说过今天除了他们还没有别的乘客,主仆俩还没坐过军列,加上又一直精神紧张,本就够心乱如麻了,阿随一吼,更是让两人一阵心慌,神经绷到了极限。
福山下意识将她护在身后。
“是不是警察来了?”千西促道。
可当那人更近时,阿随又忽然安静了下来,转成低低的呜呜声,摇起了尾巴。
她懂了,“……不,不是警察。”
细微的声音传来,千西从福山身后出来,目视前方,“你先到旁边等我一下。”
福山奇怪地看向千西。
发现她警惕抖擞的身板转瞬已经变得松弛柔和,眉稍眼角都低垂,呼吸轻缓。
看见了来人,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