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西没有直问。
只是盯着那件暗纹蓝衬衫发呆,他见她如此,不知是否有感应,也想到了那件事。
白皙的脸色浮上几丝难堪。
她立马不看了,和藤原信岩说了声,就拉着彩杉去换回衣裙。后来他带她打了回靶,懒懒散散玩到日落西山,忍成肚子饿,还即兴叫马场工人搬来工具,带众人吃了烧烤。
正酒足饭饱、尽兴而归。
门口不知何时停了辆德式轿车,名贵闪亮的进口黑宝漆。正他们走去时,就下来一位中年妇女,亲切的双下巴若隐若现,踏着花色木屐朝这边殷切走来。
彩杉等人还不觉,直到信坊率先叫出声,“妈?”
走来的脚程里,彩杉笑眯眯拉住继续离开的三浦,在一旁看热闹。忍成去接待她。
藤原信岩拍了下信坊的背,“是不是你通风报信。”
这一掌用足了力气,信坊生生挨住,被旁边的菅原虚扶一把。
紧闭的牙缝里,细弱蚊蝇,“她没说要来啊,昨日就开始念叨要去茶庄挑茶,见见老姐妹。一大早就走了,肯定是司机说的。”
兄弟俩咬完耳朵,美惠子已随忍成到了跟前。
千西的耳边传来他四字。
“不用紧张。”
“母亲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他面带和煦的微笑,和美惠子有五分相似。
美惠子嗔他:“还不是你太久没回家?我从青桃茶庄下山,刚好路过,就来看看你和信坊。”目光梭巡到他身旁那明媚的小人儿,眼睛一亮,“这位想必就是宫泽家的那位小小姐了。”
千西早已扬起微笑,“伯母贵安,我是宫泽。”她清脆道。
“日安,宫泽。”见到未来媳妇的美惠子一直笑眯眯的,“不知今天你玩得开心吗?”
“是的,我很开心。”她揣着手,看起来还算乖巧,带着歉意说,“一直没能亲自登门拜访,太失礼了。”
“哪里呀,是伯父不在家,他后天就回来。”
信坊脸皮厚,瞧着这对话一时半会停不住,不能叫人这么尴尬的等着,正要鼓起勇气一番搪塞,大哥先发话了。
“妈妈,她今天还没有准备,有什么话等改日再聊,我先送她回去,我今晚也会回家。”
信坊也赶紧附和,“骑马出了一身汗,又臭又累。”
千西也是这样想。
她今日为得方便换衣,裙式宽松,连头发也黏腻的粘在脖颈背后,玩得疯,默默呼吸,鼻尖都是一股烧烤调料的油香味儿和肉味儿。
好在美惠子没多说,人已经见到了,很识趣,又盈盈被司机接上车了。走前还在和千西打招呼。
信坊感叹,“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永平公馆拜访藤原氏那天,千西很早就起床了,窗外天刚擦亮,她打着哈欠坐在梳妆台前弄头发,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抹上胭脂水粉,涂上红红的口脂,在镜子里也越发鲜艳欲滴,绰绰生辉。
到了藤原氏家门,一栋传统日式风格的和屋别墅跃然眼前
这栋房子安静自然,采光极其艺术。
推门和转廊里,永远会有屋檐的折角投影,包括廊角边的走线和挂在尖上的铜铃。
院里池塘小瀑,夜晚就能倒映出圆月星空。周围布置枯山石,宛在水中央。因此命名宛央泉。
这么妙的设计,据说出自京都一位出家的诗人手笔,和美惠子的父母有深交。
跪坐议事厅桌前,除了藤原信岩一家到场,还有大房藤原教野和其子藤原雅治,一些族中老辈儿抿嘴挂起微笑,黑色和服和西式正装下,压迫感摄人。
她是知道今天有如何的场面,一问一答,有父母和老宫泽,二伯在身边。老妈写小说还是酒店老板娘,那张嘴和见得世面自不必说,老爸就更别提了,靠嘴吃饭。
根本没什么可担心的。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