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周和扁鹊最终在天黑月升之时进了一间破旧的平房,这是二人共同商议后决定的休息场所。
庭院中杂草丛生,呛鼻的尘土味十分浓重,一看就知道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院中屋里都没有一丝光亮,黑洞洞半掩着的门像是长着可以吞噬掉一切的口,灰尘落满了门把,看上去摇摇欲坠的门发出咔吱咔吱刺耳的声响。
奇怪的是,杂草多而繁茂的庭院里没有虫鸣,也没有鸦鸟的叫。
诡异的安静和无边的黑暗让这座&ldo;鬼镇&rdo;越发瘆人。
庄周指间弹了弹,几只散发着雪色荧光的蝴蝶向四周飞散,照亮了屋中。扁鹊侧过身仰起头,把房顶屋梁检查一遍后在一些地方撒上了剧毒的药粉,提防随时有可能出现的杀手刺客。
屋内并不宽敞,厚厚的灰积落在目所能及的一切物体上,但没有看到蜘蛛网的踪迹,久置的院落更无蛇鼠虫蚁一类的活物。
死寂笼罩着&ldo;鬼镇&rdo;。
庄周面无惧色,他的目光一边扫视着屋内,一边用余光盯着扁鹊的动作,明亮眼眸清明无比。
客厅中央摆着一张桌子,在左右两侧各开着一扇门,左门是卧房,右门是厨室,没有人的踪迹。
庄周的脸色并不是很好,他扯了扯扁鹊的围巾,道:&ldo;小鲲不在这。&rdo;
扁鹊拂开庄周的手,先行进了卧房,掏出药粉在空中洒落,又走到土炕边上放出一些细小如针尖的白色小虫,不出片刻,布满灰尘的土炕干净了许多。
庄周有些好奇地随口问道:&ldo;这是何物?&rdo;
&ldo;我养的虫子,食肉。&rdo;扁鹊挡住庄周因好奇伸来的手,让那些惧他不已的小虫回到了瓶中,警告道:&ldo;别碰。&rdo;
&ldo;哦。&rdo;庄周收回了手,&ldo;今晚一同歇息吧。&rdo;鲲不在,庄周只能睡床了。
扁鹊的眼神变了变,额前的黑发半遮住眼睛,他一半是雪白的头发在黑暗中十分显眼。
扁鹊已经知道了自己对庄周不一样的感情‐‐睡一起?那会出事的,这个秘密会掩埋在他内心的最深处,和他一起腐烂。扁鹊想也不想地白了庄周一眼,沉默地拒绝了。
哪知庄周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不折不饶地继续劝说,半眯着的杏眼含情,富有磁性的声音化作无形的绳索把扁鹊梦牵魂绕:&ldo;无妨无妨,我和小鲲睡的惯了,若是身边没有一个活物,还真是不适应呢。小鲲现在还没回来,阿鹊就不要勉强自己了。&rdo;
扁鹊本想冷笑庄周不知好歹然后把他赶出去自己睡床的‐‐可听到庄周和那只二鱼一起睡那么久时,他内心的醋坛子直接炸了。
扁鹊生来就是个遗孤,被徐福收养为徒,作为工具培养,徐福给的&ldo;爱&rdo;全是虚伪的假象,扁鹊从未有被人所爱的感觉。
庄周大爱无私,不论他做了多大的&ldo;错事&rdo;,庄周都会用那双永远不变的、充满柔情的眼睛看他。那才是扁鹊真正想要的,明知庄周的爱是大爱,扁鹊还是想要独自占据,刻意忽略的时候没有感觉,一旦注意到就再也忽视不了。
于是,扁鹊和庄周一同卧榻而眠。
然后,就出事了。
庄周的头搁在扁鹊的胸膛上,上面的肌肉形状线条十分漂亮,结实的肌肉富有弹性和质感,作为纯天然的枕头是再好不过。
扁鹊的体温本就低于常人,而鲲身为一只体型似鱼的变温动物……庄周已经习惯了那种偏凉的肉体温度,对他来说这是一种习惯和享受。
扁鹊的四肢修长而有力,身上的苦药味给庄周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于是,庄周哼哼唧唧着扒着扁鹊,可能是因为不习惯‐‐不断游弋四处的手搭靠在了扁鹊身下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
扁鹊虽然是个死气沉沉的人,但他的身体依旧是年轻气盛的。
扁鹊根本睡不着了,他在漆黑一片的夜中偷偷观察着庄周安静的睡颜柔软的模样像一只随时都在诱惑人的妖……他从来没有发现庄周竟然也有这番风情!
呼吸一顿,扁鹊的眼睛猛地睁大,他本能地伸出手去拉开庄周那只不安分的手。
睡梦中的庄周像是十分意中这块地方一样,越是拉扯越是难以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