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警察说是我爸疲劳驾驶‐‐我也不知道我爸怎么会疲劳驾驶,他们说是便是吧,车子在盘山公路上撞破了栏杆,掉到江里去了。&rdo;
毕禾慢慢说着:&ldo;他们说我爸当场就死了,我妈是在医院里没抢救过来去的。&rdo;
薛峤将他抱紧了一些,低声问:&ldo;你呢?当时在哪里?&rdo;
&ldo;在家。&rdo;毕禾道,&ldo;我那天感冒发烧,我爸才决定不让我回乡下,而是去把我奶奶接回来。&rdo;
说着他笑了笑,轻松道:&ldo;所以我逃过一劫。&rdo;
话音刚落他轻轻咳了两声,像是回到了多年前感冒时一样。
薛峤拍了拍他的背:&ldo;慢慢说,慢慢地。&rdo;
他知道毕禾还没有说完,甚至这场事故只是一个开端。
毕禾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父亲还是教授,小康家庭,再怎么样也不会因为一场车祸将毕禾逼上绝路,以当时毕禾的个性,就算是卖了房子也会继续读书,不会突然消失。
所以那之后一定还发生了什么。
&ldo;那时候我还是挺伤心的。&rdo;毕禾揉了揉自己的脸,&ldo;但是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生活总是在你以为已经最糟糕的时候,再给你重重一击。&rdo;
他又笑了笑:&ldo;他们出事的时候,车上还有个姑娘,我猜应该是搭顺风车的,我爸每次遇到拦车的大学生都会捎上一程‐‐也没救回来,和我妈一起在医院咽气的。&rdo;
&ldo;那可真是噩梦的开端啊‐‐&rdo;毕禾幽幽道,声音里满是无奈,&ldo;责任方是我爸,判了一些赔偿。本来我爸早些年给我存了些出国的钱,我拿出来陪给那姑娘的家人了,他们原本拿了钱回乡下了,结果又不知道怎么回事,没几天就回来了,要更多的赔偿。&rdo;
他说到这里皱了皱眉:&ldo;挺想不明白的,最开始那姑娘的爸妈也没怪我家,拿了赔偿也没闹,还留了小一万给我让我继续读书呢……谁知道突然就又带着一堆亲戚回来了,非要我卖了房子赔给他们。&rdo;
薛峤低声问:&ldo;你赔了?&rdo;
&ldo;嗯哼。&rdo;毕禾闭了闭眼,&ldo;我那时候多傻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觉得都是我爸疲劳驾驶的错呗,叔叔阿姨失去了女儿也很伤心,我想我已经成年了,有手有脚的不至于饿死,就真的把房子卖了,反正可以住学校,放假了回乡下去就是了。&rdo;
&ldo;……但是他们不会满足。&rdo;薛峤道。
&ldo;对啊,他们要了房子,还要更多的钱,从几万到几十万,我哪有钱?最值钱的也就一屋子的书,论斤卖都没有五百块的。&rdo;
毕禾又揉了揉自己的脸:&ldo;我那时候虽然是个傻比圣母,但是也知道他们狮子大开口不正常,可我也没有办法啊,他们差点闹到学校去,我不想你们知道,但也一点办法都没有。&rdo;
薛峤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毕禾生日之后不久他就去了专业课的学校,全封闭式地上课,直到第二年春节才放假回来,而那时候毕禾已经&ldo;出国&rdo;了。
毕禾感受到了他的沉默,抬起脸来看他:&ldo;其实后来我想明白了,知道有人在搞鬼。&rdo;
&ldo;因为我后来有一天躲在一个小面馆的时候,碰巧遇到一个人‐‐之后我才想到并不是凑巧‐‐他让我如果没有地方去的话就去找他的朋友,他说的就是麻杆。&rdo;
&ldo;我也是几年后慢慢地想才想明白,如果这一切不是有人安排,怎么会那么碰巧遇到&lso;好心人&rso;,麻杆怎么会那么好心收留我。后来有一次麻杆喝醉了,我趁机套了他的话,和我猜的不离十吧。&rdo;
薛峤皱了皱眉。
毕禾对他笑了笑,翻了个身躺进他怀里:&ldo;麻杆对我一直很愧疚,其实我没有怪过他,虽然他好像觉得他是帮凶,把我带坏了,但是我倒一直很感激他给我一口饭吃,虽然他长得不好看吧,但也是我为数不多的真心朋友。&rdo;
感受到薛峤的沉默,他又笑道:&ldo;是不是被震惊到了?有没有特别心疼我啊?&rdo;
薛峤难得没接他的玩笑话,而是问:&ldo;你认为是谁会为难你?&rdo;
十七八岁的毕禾内向到孤僻,根本不可能得罪人到这个地步。
那姑娘的父母必定是受了谁的唆使,把毕禾往绝路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