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听到这里,抬头看了胤禔一眼:“你说太子去找索额图是为了朱方旦的事情是你的猜测,那你为什么不去查清楚情况再来找朕说呢?你方才说有事要跟朕说,难道就是这个事?你在朕这里说了一大堆你所想你猜测,你的意思,是要朕回宫后根据你的猜测去查实,你想让朕替你办差啊?”
“胤祉读朱方旦的书,胤祉拿着书去找太子,他两个一起看这书,你都亲眼看见了?你没亲眼看见,又到朕跟前来说什么!年纪不大,怎么爱学着跟女人家似的这么碎嘴!”
胤禔听了这话,生怕康熙不信他,看康熙这态度他又怕这事儿不了了之了,一咬牙,干脆道:“皇阿玛,儿子随没有亲眼所见,但是这都是昌全亲眼所见的呀!昌全绝不会跟儿子撒谎的!您不信儿子的,总该信昌全的吧?”
“朕为什么要信他的?”
胤禔不肯罢休,倒是让康熙有点儿不高兴了,“你别以为朕不知道,裕亲王府跟朱方旦有旧,这昌全有朱方旦的书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三阿哥还小,就算是爱看书,也不会有人把朱方旦的书给他看去。他成日里又在书房里,师傅布置的功课都完不成,更别说是去找这种书去了!他总跟昌全和你在书房里,这书保不齐就是昌全给他的。你却到朕这里来说,你让朕怎么相信昌全的话呢?”
胤禔暗自心惊,没想到康熙说的竟跟事实对上了。
他自然是不肯承认的,依旧装糊涂道:“皇阿玛,这个儿子就不知道了。儿子跟皇阿玛来说这些,只是有些担心,怕太子和胤祉弄出什么事情来。”
“你还担心?”康熙冷笑道,“好端端的,昌全为什么要把书给胤祉?朕猜,这主意是你出的吧?昌全是裕亲王府的大阿哥,谁敢支使他呢?他素日又跟你好,若不是你说的,他敢把这书拿出来吗?就算事实不是如此,朕是冤枉了你,这事八成也跟你脱不了干系!”
康熙看胤禔垂手站在那里,这气就上来了,指着胤禔骂道:“就算太子和胤祉当真看了朱方旦的书,当真商量着去营救朱方旦,你这个做大哥的,不但袖手旁观,还跑到朕这里来告状,你想干什么?你想要朕骂他们一顿还是打他们一顿?是不是他们遭殃了,你心里就痛快了?”
“朕早就说过了,你是皇长子,你是当大哥的,弟弟们若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要以教化为先,有些事儿你也该说给他们听听,可你呢?你非但不把事情弄清楚,还跑到朕这里来扇阴风点鬼火,你唯恐天下不乱啊你!”
康熙越说越生气:“早几年你也是这样,朕都已经说过你了,还指望你能够改悔。可没想到这几年过去了,你竟然还是老样子!朕知道你跟太子不对付,但这几年太子待你也挺好的,他都没给你使绊子,你为什么非要跟他过不去?朕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兄弟阋墙之事,历朝历代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胤禔没想到自己是来告状的,反而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来时兴冲冲的,这会儿被康熙一顿骂,胤禔兴奋的心顿时枯萎颓然了,他心里头郁闷极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胤禔又愧又急又气,当即跪下表白忠心:“皇阿玛,儿子从不敢这样想!儿子是真担心。儿子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都来不及去核实,就跑来请皇阿玛做主,皇阿玛就看在儿子一片赤子之心的份上,就别骂儿子了吧?”
“就你还赤子之心?”康熙瞪着眼睛道,“朕看你是无知幼稚,不学无术!”
“你知道朕今日叫张英来是为了什么吗?朕就是查问你们功课来的!张英说,你跟昌全的功课都不好,这几日布置的功课,诵读倒是不错,就是文义还不大通!朕就不明白了,你与太子相差只相差两岁,怎么太子如今反倒比你学得还好呢?你不会的那些,太子可都是全知道的!朕看啊,你就是心思不在学习上,一心光想着害人去了!”
康熙这话对胤禔来说,是很重的了。
胤禔第二次被骂,这冲击力也没减少多少,还是跟几年一样,被骂得心跳骤快,脸红燥热,几乎想当场厥过去算了!
康熙看大儿子被自己骂哭了,又跪在那里磕头请罪,他心里也是过意不去,当下挥挥手道:“行了行了,你起来吧!回去吧,多用点心在功课上,不该你管的事儿就别插手,朕就不留你了。”
要是大儿子再待下去,康熙怕自己又忍不住生气,再把大儿子骂一顿。到底也是自己的大儿子,骂多了,看他哭得那样委屈的样子,康熙自己瞧了也心疼。
胤禔也不敢再待下去了,没了来时的心情,沮丧郁闷的给康熙跪了安,离开玉泉山,带着一肚子的委屈和悔恨回宫去了。
梁九功看着胤禔走了,这才转了回来,见康熙坐在案前叹气,便劝道:“皇上,您别生气。大阿哥兴许是心里真着急着呢,所以得了消息就跑来找皇上了,或者他年纪小,觉得不能做主呢!皇上得把心放宽些,这本就是出来散心的,若是再为了这些个事儿烦恼,可就不好了!”
“他着急?是啊,他心里着急着呢,”康熙眯着眼睛叹道,“他才这么小,就这样沉不住气,这样着急,当朕的皇长子,就这样不能满足他了吗?今日他来,究竟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谁教他的?是惠嫔?还是明珠?”
康熙这话似是说给自己听的,但梁九功也听得一清二楚,他却不敢接,只道:“天儿不早了,主子把心静静,也安置了吧。这些事儿,明儿再想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