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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沐歌伸了个懒腰，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他昨晚陪着公司的新秀设计师冯茸加了一个通宵的班。冯茸是公司签下的新秀设计师中最出色的那一位，公司拿到秋老的设计图后，她拿着日夜钻研了一个月，从形态到□□，最后自己动手，延续秋氏风格，退出一套名为“深藏”的珠宝，在市场上取得了很大成功，给公司带来巨额利润。冯茸还是大四在读学生，是许沐歌签进来的，在公司只负责坐在写字桌前绘图，其他的事都是许沐歌给她安排。

早上七点，冯茸从工作间出来，把一叠设计图交给许沐歌，扎成低马尾的头发大概由于艰苦构思被自己抓得乱糟糟的，凌乱垂在左肩，她伸手揉了揉眼睛，眼睛里血丝很多，眼圈是青黑色，她长得瘦瘦小小的，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像赶了一晚作业最后把成果交给班主任检查的学生。

许沐歌把设计图接过，在文件夹里放好。他把桌子上的一杯温水递给冯茸，“去睡会儿吧。”十二层是设计师们的工作间，公司还给他们配了简单的休息室，因为熬夜的情况是在是太常见了，熬不过的时候就在小房间里睡一会儿。

冯茸摇摇头，大概因为一晚上没说话声音还没醒过来，有点慵有点沉：“有早课。”

许沐歌笑了一下，“这么乖。”毕竟大四生逃课是家常便饭，大学老师们都经常抱怨大三大四生已然把学校当成了行宫。

“管得严。”冯茸的意思是学校管得严，她说话时经常省略主语，许沐歌最开始和她接触时有种这孩子少一根筋的感觉。

许沐歌从桌上拿起车钥匙，“我送你。”

冯茸没拒绝，喝完水把杯子放在桌上，取下头绳用手梳了梳头发，又再度扎好，跟着许沐歌走出来等电梯。电梯从上一层下来，在这层打开的时候里面站着的人是林瑾昱。

许沐歌带着冯茸走进去，冯茸看了大老板两秒轻轻点了点头，就站到角落里去了，把空间留给大老板和许秘书。还是学生的冯茸知道大老板在身份问题上不怎么注重，不像有些boss，恨不得走哪都有一群人山呼万岁，时时突出自己的leader身份，表现得像个封建时期的太上皇。其实设计师们和公司的其他员工都不叫他老板或者总裁，大家都叫他Lin，冯茸想那样一个精致人儿确实会对老板啊总裁啊这样土里土气俗味儿十足的称呼瞧不上眼，他还是哈佛的高材生，当冯茸怀着小小的虚荣心告诉室友们自己的老板是哈佛回来的时，室友们一致鼓捣着冯茸拿出照片给她们看，因为用室友们的话来说，“哈佛的人，总感觉是要得诺贝尔奖的老头子，或者竞选议员的油亮皮鞋男人，或者超级天才的眼镜小哥，或者满腹中西诗书还会拉钢琴小提琴十项全能什么的。。。。。。。”那个时候冯茸手上只有一张公司在松鹤酒店举行一个小型庆功会的照片，那时公司在珠宝市场推出秋老设计的“深隐”系列，引起巨大反响。庆功会上Lin坐在另一张桌子上，端着酒杯很久才喝一口，捏着杯脚的手指纤细好看，冯茸就从自己的视角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三个室友看见这张照片后就捧着心做出喷血状，直言有生之年要是能睡到这样的男人简直死无遗憾。又纷纷从床上弹起来两眼放光地问人家有没有女朋友，冯茸摇摇头说不知道，只是。。。。。。。。“只是”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她本来想说的是只是公司里的人都说他有个小女朋友，曾经到公司来过，见过的人都说那是个惹人喜爱的女孩儿，穿着煦商附中高中部的校服乖乖巧巧的，但是又有人说那女孩儿是Lin亲戚家的女儿，也就是Lin的妹妹，总之你一言我一语真相扑朔迷离，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毕竟他们这位老板作风严谨愣是没给爱看热闹的员工们一点八卦的空子钻，于是只好不了了之。室友们环绕着冯茸，七大姑八大姨上身开始给她规划人生路，安排了一系列职场菜鸟纯情女大学生和顶头上司腹黑总裁的恋爱故事，冯茸摆摆手说你们洗洗睡吧。

此时的冯茸，在电梯的角落里抬起头，去看侧前方的那个人，不知道是因为她近视还是熬夜后意识昏沉，总觉得他的皮肤比那些给全球知名护肤品打广告的女明星还好。她在心里不服气地想，这也不太公平了，同样是熬夜，凭什么我额头爆痘两眼发青你却肤若凝脂眉如墨画，还让不让人活了？

“老大你也现在才走啊？”许沐歌问，他一开始并不知道林瑾昱就在他和冯茸的上一层同样熬了一晚。

“嗯。”林瑾昱轻声应了。

电梯下到地下车库，冯茸跟着许沐歌往他的车子走，许沐歌对林瑾昱说，“我送她回学校。”

林瑾昱停下来，完全地转过来，看着冯茸很柔和地说，“辛苦了。”

冯茸有些惊慌地摇了摇头，“没有。”

许沐歌打开车门，冯茸弯腰进去，她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看见林瑾昱上了帕格尼，在他们前面把车开了出去。

尽管由于近视看得不是那么清，但是。。。。。。

怎么可能呢？那是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呐。

帕格尼驶过江山大桥，正碰上伊以和林瑾晨骑着单车出来，因为没系扣子所以两个人的校服就向后扬去，像是鸟儿张开了翅膀。帕格尼放慢了速度，但是伊以和林瑾晨扭过头在说着些什么，笑闹着没顾得上他，林瑾昱从后视镜里看见远去的两个背影，突然觉得有点失落。

大概是熬夜后遗症。他这样想。

回到客厅，空荡荡的没人，餐桌上却摆着一份早餐，他拿起餐盘压着的一枚便签，上面写着——吃了早饭再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