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穿着一条内裤,而且还弄湿了,慌忙趁米又还未惊叫出声,转身钻进薄被,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羞愧得无地自容。米又愣了两三秒钟,这才转过身去,语气平静地道:“赶紧喊邹师兄起来,红红不见了。”我唔了一声,见她推门出去,这才用脚想将邹易踢醒。
邹易梦呓般喃喃了声“红红”,那声音温柔得我直疑心这家伙,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小师父。我心说该不会连这家伙也着了道了吧,有心想去检查,奈何米又在门外等候,顽心顿起,在邹易耳边大喝了声:“茅师父!”邹易猛然惊醒,那副窘态估计我有生之年都不会再看见。他见我满脸贱笑看着自己,下意识地用薄被挡住了身子。
我突然想起自己身上也有些不光彩的残留,只是邹易神色慌乱,并未察觉,顿时气势就弱了下来,说米又在门外等候,让他赶紧起床。邹易嗫嚅了半天,说互相看着尴尬,让我先穿完出去。我心领神会,也不再开玩笑,背着他穿好衣物,到外面等候。
等邹易穿好衣服出来,于人杰和米洛也都到了。天色微明,天井下的古木如同泼墨山水画一般飘渺,如同梦境中的场景。我心荡神摇,竟有些回味和不舍,忙用力摇摇头,让自己保持冷静。再看邹易三人的脸色,都莫名的有些尴尬,心道不是吧,难道都做那种梦了?
好在米又现在满腹心思,都在枕边人突然消失这件事上,并未发现异常——甚或假装没发现异常。邹易用手掩着嘴咳了咳,问米又到底怎么回事。
米又摇头道:“半夜的时候,我我感觉有人起身,回身看的时候,红红就不见了。你说她一个小丫头,大半夜的能去哪儿?”她突然冷笑道,“如果她真是小丫头的话。”
我们都假意看向别处,掩饰自己的心虚。米又停顿了下,也没多问,皱眉继续道:“眼下不管她有没有问题,我们也不能放任她一个人在外面不管。要不这样,我再喊个人,咱们兵分三路,去附近的山林找找。找到后,先别轻举妄动,通知其他人,再把红红带回来。”
我们都点头赞同。于是我和于人杰一组,去我们来时的山林寻找;邹易和米洛一组,去米洛白天带红红遛弯的地方找;米又则和米家另外一个年轻男子弟一组,去附近的盘口找。
夏日夜短,我和于人杰还没走到山谷间的山道,天就已经亮了。于人杰总时不时地看向我,好像想说些什么。我猜多半跟红红有关,刚要开口问,于人杰扭扭捏捏地道:“米洛这小子,平时看着冷酷正经,没想到满脑子下流思想。”我心中暗笑,问他怎么了。
于人杰还以为我没看出猫腻,一本正经地道:“昨晚我没睡着,听见这小子在喊红红的名字。我好奇嘛,就随口问了句红红怎么了。你猜这小子说什么?他说红红白天亲了他,晚上又要拉他去……那个,说是这辈子非红红不娶。你看看,这么小的女娃子他都……”
给他这么一说,虽然明知道我们四个人不约而同都做了那种梦,但我内心也充满了罪恶感。现在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四个人会同时做这样的梦,必然有问题,如今红红又突然出走,搞不好真是她在捣鬼。想着我向于人杰老实交代,并告诉他邹易也做了同样的梦。
于人杰双目瞪得跟铜铃一般,半晌没回过神来。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这才如梦方醒般“我靠我靠”地直叫唤,边走边嘿嘿冲我坏笑道:“小曾同志是个实诚人,不像我。他娘的小爷我还以为自己耍流氓,没想到是这样。你快帮我看看周围有没有人,他娘的这裤衩难受死我了。”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和他一起找了个隐蔽的草丛,这才将干净的裤衩换上。
于人杰问我要不要跟邹易他俩说。我想了想道:“先看看情况,说不定他俩一合计,也发现问题了。先找到红红再说。”于人杰捂脸做娇羞状道:“小爷我现在不敢见那小妮子。”
我叹了口气道:“何止是你,估计现在咱四个都不愿意找到她。”
我俩从米又带我们进来的前山山腰,一直找到山脚公路,边仔细寻找边大声喊着红红的名字。于人杰当过兵,有很好的追踪侦察能力。然而直找到日上三竿,始终也没发现红红的踪迹。正准备折返,我的手机响了。我拿起一看,是米又打来的电话。
我以为他俩找到红红了,心里一松,就听米又在电话里忧心忡忡地道:“你们快来,出问题了。”我本想问她怎么了,米又却似乎很忙,匆匆挂了电话。
我不敢怠慢,跟于人杰说了,我俩也没歇息,马不停蹄地往米家的盘口走。
到了盘口,我见除了米又、邹易等人,连米朗达这些米家的长辈也都来了。大伙儿聚在洞口前,一位米家的子弟在小声跟米朗达汇报着什么。我跑过去,本想问米又出了什么事。米又见到我们,也不搭话,只叹息着指了指洞口山脚下成片的动物尸体道:“你们看。”
只一眼,我们就都倒吸了口凉气:那些动物尸体显然都是新鲜的,每具尸体的颈脖处,都有一道明显的咬痕,鲜血兀自在往外冒。我粗略数了数,山脚下的尸体,少说也在上百具左右。这儿不是这些动物的第一死亡现场,这些尸体,应该是米家子弟从各处搬过来的。
米朗达不动声色地在我们身旁道:“我们怀疑,是昨天跟你们一起过来那个小女娃子干的。”米洛急道:“阿爸——”米朗达怒瞪着他道:“滚!还嫌不够丢人么!”米洛见父亲动气,怏怏地收回嘴,走到一旁生闷气去了。我们想起红红的反常举动,都点了点头。
米又幽幽道:“其实昨天接你们的时候,我就发现这小妹妹不对劲了。不过碍于是你们带来的朋友,况且小于哥……好像挺关心她,我也就不方便说。”于人杰看了我一眼,脸上一副哑巴吃黄连的表情。米又笑了笑,继续道:“她的眼神里,有种女人才会察觉的东西。”
“什么东西?”我们几个男的齐声问道。
米又斟酌了很久,这才有些害羞地道:“诱惑。”见我们表情尴尬,她以为自己说错话,慌忙解释道:“我知道,这种东西本不应出现在她这么小的孩子身上出现,但身为女人,我确实能够察觉得。而且……而且好像几位,包括我弟弟……都挺受用。”她越说脸越红,后面的话近如蚊蚋,听不甚清楚了。我们几个男的心中有鬼,也都没人反驳。
米朗达拍了拍米又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扭捏。他目光深沉看着我们道:“别说是你们,连我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见到那小女娃娃的时候,都有些动容。这小女娃娃不正常。”他这话让我们几个男的心中的罪恶感骤减,就听米朗达指着地上的动物尸体,神色严峻地接着道,“如果这些畜生都是那小女娃娃害的,那基本就能断定,她就是那个太阴尸。”
“什么?”我们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米朗达不看我们,只看着地上的尸体问米又道:“还记得阿公说的尸皇,身上有啥子特点不?”米又咬着下唇想了想,杏目圆瞪,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我们问她怎么回事。米又道:“先前我跟你们说的,要来米家的朋友,是住在昆明的本家阿公。武派养出尸皇的消息,就是阿公那边收到的情报。阿公说,尸皇现在还在潜伏期,体内能力尚未觉醒。我先前也跟一水说过,只知道盘口尸骸丢失与之相关,其他并未知晓。”
米朗达皱了皱眉,让她捡重要的说。米又点点头道:“作为太阴尸的尸皇,是从米家盘口中出走的虿尸。众所周知,我米家在八极,以毒虫蛊术为主。虿尸虽为尸蛊容器,但觉醒后的虿尸,本身也具有蛊毒性质。以……我弟弟的情况来看,各位有可能已中了蛊毒。”
“蛊毒?”我皱了皱眉,心中有了个不好的想法,就听米又叹息道:“对,若红红就是那尸皇,各位身上中的,很可能是情蛊。”
她这话说得我们面色俱是一变。早就听说苗疆蛊毒厉害,能在无声无息之间让人中毒而不自知。如果红红本身就是那行走的毒蛊,以我们的能力和主观情感,自然不会防备。我们四人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难怪四个人会同时做那样的梦,原来是这个缘故。
米又和米朗达的脸色很不好看。米朗达招呼米家子弟迅速散去,不要让武派在这时乘虚而入。米又等她父亲走远,招手喊我们走近,悄声道:“我先前说过,武派豢养太阴尸的目的,是为了对付文派五行尸。如果红红真是尸皇,既然一水没事,那她现在就只能在——”
“张家!”我们同时反应过来。米又脸色沉重地点点头,晃了晃手中的手机道:“我刚才给张哥打了电话,没打通。”我正想着给黄百川打过去试试,米又的手机就响了。
米又冲我们道:“是张哥。”她接了电话,默不作声地听了不到一分钟就挂断了。我们问她怎么了。米又深吸了口气道:“红红找到了,就在张家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