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易面色森冷盯着地上一反常态的红红,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这小丫头是那女尸肚子里的死胎?”黄百川回道:“只是猜测,毕竟刚才你也说了,她没问题。”
我们悄声商量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带她去米家问问,不过米又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现下又不可能扔她一个人在山里,左思右想,实在没辙,决定先带她回市里住一晚,明天再去米家。于人杰见她仍盯着地上那摊血一动不动,忍不住问她怎么了。
红红先前眼中那种狂热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捉摸的落寞和恐慌。她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看着鲜血就有种莫名的冲动和兴奋。
我们现在能够确定的,是红红的母亲确实不是正常人。正常人家的孩子,不会对鲜血有这样的狂热反应。但红红到底是什么来路,究竟是人是鬼,眼下我们还是无法定论。
我们跟她说了打算,不过没说带她去米家的事,怕她抵触。红红歪着脑袋想了想,听话地点了点头。她老实交代,有时候看到鲜血,会有股奇怪的冲动,让我们别在她面前流血。她这话说得我脖子一凉。见我们都满脸惊恐看着她,小丫头嫣然一笑,蹦蹦跳跳地走了。
因为刚才那五个人的原因,我们没法大摇大摆地下山,只能跟着于人杰的脚步走。如此艰难地下到山脚,天色已黑,好在还有过路的货车,我们搭了便车,便往文山市区赶去。
到了酒店,我们开了三间房,红红却说什么也不肯独自一屋,硬要赖在我和于人杰的房间。我们想着白天在岩洞中,她脸上那种突如其来的妩媚,心中生惧,百般劝阻,红红就是不听,说是自己从未一个人待在那么好的屋子里,很不习惯,哭急了就想跑出去。
我俩没法,只好退掉她的房间,警告她夜里不要随处走动。红红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就要上床睡觉。于人杰不耐烦地道:“先去洗澡。”红红撅着嘴,看着自己身上穿的衣服。
我们这才反应过来,她身上那件大红色的连衣裙已经脏得近乎成了酱色,小小的身子包在这件略显宽大的裙子中,越发显得瘦小。我让于人杰帮忙看着她,看了眼她红色连衣裙下包着的小小身子,脸上微微一热,去外头商场买了干净的内衣内裤以及长裙给她换上。
等红红洗完澡出来,我和于人杰看她的眼神都有点直。
她虽然身材娇小,并且尚未发育完全,但举手投足之间,竟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娇艳媚力。尤其那双忽闪的大眼睛,总让人有一股莫名并且邪恶的冲动。如果说,甄萌的美源自她的自然可爱,杨耳的美源自她的圣洁纯净,米又的美源自她的机灵俏皮——而眼前这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她的美,则来自于让人捉摸不定的媚惑和深邃,令人不敢直视。
我和于人杰都看向了别处,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红红披散着长发,爬到我床前,撒娇道:“一水哥哥,你会扎头发吗?帮我扎下试试吧。”
我猝不及防,眼神与她灵动的双眸相对,只觉得喉咙异常发痒,目光不自觉地往下,却又不经意间,看到她衣领下微微隆起的胸脯,触电般弹开,吓了红红和于人杰一跳。
我尴尬地摸着后脑勺,嘿嘿笑道:“哥哥以为你要咬人呢,不好意思。”于人杰在我隔壁床上暗笑。我心里咒骂这小子见死不救。红红撅着嘴,原本忽闪的大眼睛瞬间黯淡下来,看着地面道:“红红知道,你们都把红红当怪物。红红也不想那样。”说着竟然呜咽起来。
这下我和于人杰都慌了手脚。于人杰使劲捅了我一下,让我去哄她。我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比踩了狗屎还难看,这哄小妹妹的经验我完全没有,更何况眼前这个小妹妹还那么要命。于人杰瞪眼道:“谁让你给她买这么……那啥的衣服了?自己挖的坑,自己填。”
我看了眼红红身上我新买的衣服,心道这明明就是很平常的童装,哪有他说的那啥了?只不过衣服分人,红红天生骨子里带着一种与实际年龄不相称的媚态,即便不穿——不穿更不行,即便再怎么遮掩,她眼眸里和脸上那种令人冲动到心悸的娇媚都无法消除。
我下意识地往床上缩了缩,温声安慰她不要想太多,让她背过身去,深吸了口气,鼻端闻着她发丝上散发出来的洗发水的香味,竟有些心猿意马,颤着手将她的长发分成几绺,凭着感觉给她扎了个连我自己都觉得丑的麻花辫。于人杰则始终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暗笑。
红红蹦跳着去照镜子,竟然意外地满意,走到我跟前,闪电般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吓得我差点又跳进于人杰怀里。她咯咯笑着,说了声“两位哥哥晚安”,钻进了被窝。
这一晚我怎么也睡不踏实,眼前交替闪过甄萌和红红娇笑的脸庞。我梦到自己和甄萌牵手走在过水村阴云密布的后山林间,甄萌突然面向我,脸上露出妩媚诱惑的笑容,开始自己解上衣的纽扣。我有些着慌,冲上去刚要喊她停止,甄萌抬起头来,却已变成红红的脸。
我惊得正要往后缩,就被红红抱了个满怀,同时她那张樱桃般的小嘴撅起来,就要往我嘴边凑来。我大叫着不可以,使劲挣脱,只觉得浑身一凉,发现眼前漆黑一片,被子被我蹬到了地上,红红和于人杰分躺在两侧的床上,睡得正香。我扭头望着黑暗中,红红露在被子外的麻花长辫,心有余悸,转过身来,逼迫自己冷静,好不容易才又再度入睡。
第二天一早,我们起床到楼下摊点吃过早。我没看到黄百川,问邹易他去了哪里。
邹易说昨晚张养韬给他打了个电话,好像张家出了点急事,需要他去处理一下,具体的他也没细说。我点点头,想着既然张养韬的电话已能打通,问他俩有没有说红红的事。
邹易看了眼红红,咬了口油条,闷声道:“张家说不是问题,不过得红红自己愿意。”我听他话中似乎还有别的意思,也没点破,想起昨晚的梦境,心中一颤,总觉得眼前闷头喝着豆浆的小丫头是个烫手山芋,得赶快交出去。正想着给米又打个电话,她倒先打过来了。
米又在电话里问我身边有没有其他人,我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找了个借口走到边上,问她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电话打不通。米又说之前米家的几个盘口出了很大问题,盘口中很多还未成形的走尸莫名出现在荒山野岭,并且武派的人好像已经意识到文派在养五行尸,加大了对云南地界文派行动的监视,也派了许多他们不认识的人过来,让我们严加小心。
除此之外,米又说张养韬一时半会儿无法与我们接触。黄百川接到的任务,是米家让张养韬告知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黄百川这个洞葬鬼师帮忙将那些被破坏,或者确定已经无法成为走尸的尸骸超度,入土为安,断了武派扩大养尸规模的念想。
米又知道了红红的事,她提醒我,要格外小心这个古怪的小丫头。文派得到线报,武派那边已经确定养成第一具太阴尸,听说叫尸皇,形态便是当初从米家盘口出逃的那具年轻女尸。她现在虽还不能确定红红跟这具太阴尸是否有关系,但她来路不明,不可不防。
米又说,这尸皇其他本事尚未知晓,不过最近米家,乃至其他文派盘口中那些被破坏或者无法成为养尸材料的尸骸莫名失踪,跟它有很大关系。如果武派和他们背后的势力豢养太阴尸的目的,是为了对付五行尸,很可能尸皇会去找五行尸的人选,所以我要格外小心。
我没想到事态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再看红红,越发觉得可疑:即便她不是那个听起来就让人头大的太阴尸,以她反常的行为和令人心悸的媚态来看,决计不是什么善茬。
好在眼下她还是小女儿情态,懵懂无知,跟寻常小丫头并无二致,我们只要在她露出马脚前,设法将她带到米家,让米又等人验明正身,就可以判定这丫头到底是人是鬼。
主意已定,我心中急躁,越发觉得这事拖不得,红红微微潮红的面庞和灵动的双眸始终在我心头盘绕,让我心乱如麻。我回到座位,骗说米又等人发现了红红母亲的行迹,让我们赶去会合。红红眨巴着眼睛看着我,也不怀疑,高兴地一口嚼完了手上的油条。
吃过早点,我到街上包了个车,按照米又发来的地址,动身前往米家所在的古木镇。
途中,趁着于人杰带红红去找洗手间的当头,我跟邹易说了米又在电话里告诉我的,关于尸皇的事。邹易皱眉听完,见于人杰二人回来,在我耳边悄声道:“确实要小心红红。小于哥刚才跟我说,昨晚你去买衣服的时候,红红曾试图在房间里勾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