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然,
我又惹事了,惹大事了。
回家这件事来说,变得越来越渺茫。从来没有人听说过还有一块能变色而且能够把人送回原点的石头。我本来想暂时忘记这件事,安安心心地在天意镇等下去,可是我发现,我是不能安心的。
每个晚上,躺在一个人的床上,再也听不到阿楠梦里咕咕哝的梦话和低语,再也不要担心第二天早晨你的电话炸弹把我叫起来买早餐,我反而更加睡不着。
天意镇的夜晚,太黑了也太静了,我无比想念S城夜晚不灭的霓虹灯光,世俗,却也温暖。有时候我会光着脚一个人走到院子里看星星,看累了,看寂寞了就会去敲顾松林的门,轻轻地说:“顾松林我睡不着我睡不着睡不着……”他会很快地打开门,一脸无奈却从来不发火。
你会吃醋吗?呵呵。
顾教授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我的命是他救的,工作是他给的,连饭都是吃的他的。在这个陌生的异世,他不仅是唯一一个跟未来有联系的人,更是我在天意镇活下去的全部的保障。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就不能放手,放手就会死掉,因为我很害怕,真的很怕。
我的历史不好,我怕离开他的保护,我走一步都会被人吃掉。穿越小说里那些风生水起的女主,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也许我天生就是没有女主命。
可是我是不是事精啊,我又惹事了。镇上第一个妓院,里面关着像我一样无助的小可怜。我不仅放出来一个,还在人家门口贴了大字报。于是人家来找我来了,没有从夏拦着的话,我兴许就被带走了。
来到这里以后,我已经给顾松林他们添了太多麻烦;他的父母大老远跑来,我再糊涂也应该猜得到是因为什么。这个时代还带着最传统的保守的痕迹,我想我以后应该离他远一点。可是我还是惹事了,还是要依靠他们替我收拾这笔烂帐。
我很愧疚,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补偿。
林子然,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在宿舍里闭门不出整整两天,被铺天盖地的羞愧之心摧残着。顾松林几次来叫我吃饭,被我几句不饿打发了回去。没脸见他,真的,我决定一定要学会做饭,自己开伙。
学校里的校长是个秃顶的老头,几乎从不出面,听说他只是一个兼任的,学校里基本就我和顾松林在教书,工资也只是可怜的三十七块——还不够我从前吃一顿肯德基。
第三天大清早,我起来把自己收拾地干干净净,决定硬着头皮也要去看看从夏。他为我被别人打成那样,我再像一个缩头乌龟一样,未免也太不是人了。
自从我离开惜艾的家,我几乎从来没有回来过。只有惜艾来找我的几次,我死活把自己刚发的薪水塞给了她一部分,当做是那段时间我住在她家的补偿。
可是越不想欠别人的,到头来反而欠的更多。
我看着他们家干净的门口,抿了抿嘴,上去敲门。
开门的是杨大婶,惜艾的母亲,她看到我,不但没有怪我的痕迹,反而大声开怀一笑:“沫儿丫头来了!从夏,惜艾,沫儿来看你们来了!来,快进来,你说你这个丫头,走了就光知道在外面瞎折腾,现在全天意镇倒是都知道你了,是不是把俺们杨家给忘了?”
我囧的不行,真的没想到,她会如此的宽容和热情,只好一个劲摇头,小声说:“真的对不起,我给你们添麻烦了。从夏哥哥他……”
朴实的妇人一笑,冲屋里一努嘴说:“进去吧,没事,这么大一个小伙子,让人挠两下而已。”
我摸摸头说:“我进去看看,哦,婶,这是给从夏哥哥补身子的。”
她接过我手里的鸡蛋一掂量,嗔怪道:“你把从夏当成生孩子的女人了?这么多鸡蛋,他哪吃得完?”
我红了红脸,嘿嘿干笑两声连忙进去。从夏正在写字台跟前算账,脸上的淤青有的已经消肿,有的看起来仍旧触目惊心。我低低叫了一声:“从夏哥!”
他浑身一震,猛然抬起头来,脸刷的一下红透了,嗫嚅着说:“沫儿,你怎么来啦?”
我讪笑:“来看看你,你好点了吗?都怪我连累你……”
他连忙摇头:“说哪里的话,这点小伤算什么,你没事就好!”我们俩尴尬地对着笑,正好惜艾端着水从厨房里过来,惊喜地看到我:“沫儿,你来了啊!”然后瞪了她哥哥一眼:“沫儿来了你都不让人坐下!”
从夏连忙站起来,摸着头傻傻地说:“沫儿,你,你坐!”
我汗颜,这个傻小伙,真的是传说中那个精明无比一出手就赚钱的杨从夏吗?
我们三个坐下来,东拉西扯谈了一会,我看从夏的精神好得很,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站起来准备回去。
惜艾说要送我,我点点头,走到门口的时候,从夏忽然叫:“沫儿!”
我回头:“嗯?”
从夏红着脸,支支吾吾,低声说:“惜艾快嫁人了。”
我点点头,皱皱眉说:“嗯!”
“那个……”从夏急的汗都流出来了,“那个我也应该……哎呀,你还是走吧。”
我被他的样子搞得莫名其妙哭笑不得,只好摇摇头随着惜艾往门外走。
“你和刘国庆的事怎么样了?”终于找到机会问她。
惜艾沉默了一会,拉住我的手,掌心冰凉:“沫儿,我决定跟我爹娘摊牌。你说的对,幸福如果自己不争取,是不会来的。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我微笑,狠狠抱了抱她:“姑娘,加油!Come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