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裴明晏既不想和她睡觉,更不愿意和她生孩子。“怎么了,林老师?”周然看她沮丧地垂下眼。“没事,就是觉得你说的很对。”她悄悄揉了揉潮湿的眼眶。周然:“其实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啦,我是觉得婚姻应该是一件美好,值得期待的事,而不是每个人都必须在某个阶段完成的任务。”“嗯。”对彼此相爱的人来说,婚姻是幸福的殿堂,但对不爱的人来说,就是囚笼。那裴明晏,是不是一直被自己困在这个囚笼里呢?林姝心情复杂地捏了捏抱枕:“那程老师,是相亲的吗?”周然:“不是,说起来你可能不信,程老师年轻的时候还有点小帅,是他老婆倒追的他。”听到这话,程博海嘚瑟地哼了声:“什么小帅,那是叫一个风度翩翩,追我的可不止我老婆一个。”“喏,男人都不能夸,”周然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一夸尾巴就翘上天了,不过程老师还是有蛮多搞笑的事的,以前他老婆生孩子,是早产,他急急忙忙地从学校赶过去,结果跑错医院了,还在人家产房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家家属都看着他傻眼。”程博海:“又是老丁,以讹传讹,我那是跑错手术室,什么跑错医院,我又不是傻子——”“反正你就说你哭没哭吧。”“”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怼得有来有回,下午的时光很快溜走。下班后,陈叔的车一如既往地等在学校门口。她上了车,陈叔看她似乎情绪不高:“小姝今天工作很忙吗?”“不忙。”“那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明晏回来了。”陈叔一向喜欢逗她开心,尤其是生病这段时间,每天接送她的路上都会讲各种八卦趣事给她听,林姝也以为又是某个被夸大其词的八卦。结果“怎么了,不开心吗?”陈叔看她脸色微微凝滞。“没有,我——”她很开心,虽说这段时间自己胡思乱想太多,但一听到他回来了,那些想法突然间全部消失了,满心满眼只剩一个念头,就是去见他。“他在老宅?”“嗯,我出来接你前刚到的,这不是后天就是裴首长的寿辰了嘛。”裴宏章每年过寿的惯例就是一家人再叫上几个好友聚在老宅一起吃顿饭,只不过裴明晏这几年因为工作原因不是每次都到。这次,林姝前几天也发消息试探过,他没有明确回复,加上在崇州的演唱会昨晚才结束,林姝以为他断然不会赶回来了。“陈叔,快开车。”惊喜过后,她露出一个恬淡的笑。陈建昌也跟着笑起来:“好嘞。”_黑色奥迪在裴家老宅外院刚停下,林姝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她一向是温吞的性子,难得有这么毛躁的时候,陈叔看得发笑,提醒她慢一点,林姝也察觉到自己有失仪态,进门前停下脚步,掏出小镜子检查了一下,脸蛋似乎有点素净,又端着镜子原地补了个口红。走进客厅,一片寂静。沙发上空无一人,她诧异地环顾了一圈,姚婉提着拖把从厨房出来。“大嫂,裴明晏呢?”“被爷爷叫去书房了。”林姝这才注意到地上都是水迹,还有茶几上也有翻倒的茶杯。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是发生了什么吗?”这种事瞒她也没有意义。“爷爷今天看到了明晏的绯闻,明晏的脾气你也知道,不会好好说话,害得爷爷发了好大一通火,还砸碎了两个他老人家喜欢的建盏。这会儿估摸着你快回来了就把人叫上楼了。”“什么绯闻?”“就那个女明星,温温絮,昨晚他演唱会两人不还同台了吗?”这个林姝也知道,昨晚叶子还和自己一顿吐槽,但事实上温絮只是演唱会嘉宾而已。再说昨晚的嘉宾也不止她一位。只是两人都太有话题度了,所以才被各大营销号逮着一顿炒作。都是子虚乌有的东西,裴宏章平时不怎么看娱乐新闻所以不清楚。“我上去看看——”“哎,别,”姚婉拦住她,其实也揣了一点自己的私心,“爷爷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要是帮明晏说话,爷爷肯说不定还得动手打他呢,去后院陪悦然玩吧,我怕吓到她,让罗嫂带着她在那玩拼图呢。”林姝捏紧手心,没说话,等她擦完茶几往餐厅走去,转身匆匆上了楼。书房在二楼走廊尽头。“混账东西,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没走到门口,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先砸到耳边。是裴宏章的声音,林姝心一惊,加快脚步。手刚摸到门把,另一道自嘲的声音浑不在意地透着门缝传出:“您打,您要真打死我也好,打死我你赶紧重新给她找个男人,也省得左右看我都不顺眼。”这个“她”说的是自己?林姝手颤了一下,僵在原地。“你就是这么想的!”“我怎么想还重要吗?反正在您那,只有你自己的想法才是对的,您开心了就大手一挥乱点鸳鸯谱,不开心了就骂我混账东西,猪狗不如,让我滚”一句比一句难听的话争先恐后地钻入耳朵,林姝突然忘了自己要来干嘛,只觉得头疼得快裂开。对,是乱点鸳鸯谱。但是这乱点鸳鸯谱的人不是裴宏章,好像是她吧?她记得当初裴宏章给了她好多人选,并没有裴明晏,是她话里话外地提起他。最后裴宏章才想到了裴明晏,问起她,她就故作矜持地答应了。领证的那天,是晴天,还是下雨?记不清了,她只记得自己当时好开心,就好像费尽心力筹谋已久想得到的东西终于被她到手了。裴明晏呢,他当时是什么表情?她没注意,她只顾着自己开心。在她心里,那天永远是艳阳晴天。在裴明晏心里,或许或许下了一场绵延三年的大雨。_裴明晏没有留下吃晚饭,饭桌上,其他人也都当这件事没发生一样,轻飘飘地揭过。“小姝啊,明晏今天下午回来过,但这臭小子又说有事先走了,”裴宏章笑呵呵地说着,“不过他给你带了礼物回来,托我给你。”是一个做工精细的首饰盒子。林姝接过打开,是一只翡翠镯子,种水都难得一见的好,质地莹润细腻。裴明晏一向不喜玉器。想来也是爷爷借他的名义送的,既可以缓和她们夫妻感情,又可以不叫大嫂觉得不公平。其实所有人应该都看得出,只是没人敢拆穿这刻意粉饰给她看的太平。林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收下:“谢谢爷爷。”“哎哟,谢我做什么,那小子是该长点心了,不过他说明天也有工作要忙,后天回来。”“好。”这两日,林姝睡得十分不好,一整夜一整夜地做梦,梦的还全是裴明晏。被裴宏章责骂的他,痛苦的他,颓败的他,最后甚至还梦到他失魂落魄地站在窗台边,撕掉了他们的结婚证,一脚踏空往下坠。吓得她一下惊醒,浑身冷汗,指尖都在发抖。这种浑浑噩噩一直持续到裴明晏回老宅。是个阴雨天,让人有点分不清时间是上午还是下午,客厅里,裴宏章和一群旧友们聊着天。她到厨房给自己泡了一杯花茶,回过头,一道颀长的身影懒懒地倚在门沿。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长款大衣,里面是一件纯白的高冷毛衣,额前的头发全部梳了上去,露出那张过分英俊的脸。平时,他很少穿这种儒雅沉稳的风格,不过也是极为好看的。林姝的目光痴迷地多停留了一会儿。直到对方轻咳了一声,她才回过神,发现手里的杯子早就握到手心烫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