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丁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魔剑也消失了。密集的斩击如同被狂风吹折的雨线一般砸向他,然而弹指间又像被拉住提线的木偶一般停住。蓝宝石般的幻影在他眼前崩裂成万千碎屑,像无数玻璃化成的砂砾从半空缓缓飘落。
“你在干什么,Dante。”维吉尔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一道刀光划过兄弟的肩头。但丁故意痛叫一声,跌跌撞撞地倒推两步。
“在掏出你的刀之前能不能先用用舌头啊。”但丁说出这句话之后才发现可以变成一句黄腔,于是比了个内涵的手势。虽然维吉尔并没有理解他的双重笑点。“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Vergil,求你了,就不能说清楚点吗?”
“……他们突然攻击我。”维吉尔收刀入鞘,洞穿身体的伤口缩小了一半,但仍然往外流着血。“没有原因。”
“没有原因??他们都是人类唉。你确定不是他们大喊‘禁止入内!’然后你就拔刀了吗?”但丁费解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同时翠西忙着用电流形成的高热为蕾蒂烫上伤口。
维吉尔摇摇头。“愚蠢,Dante。你觉得这些人为什么会聚集到此地?他们的战斗方式又是如此……反常。”他皱起眉头,似乎自己也陷入了困惑。
“太奇怪了,我之前明明感觉到了恶魔的气息,可是这里几乎全是人类。并且这么激烈的动静,夜间当班的人谁都没有发出警报。而我们的同行又没理由会莫名其妙地加班???”翠西提出一连串的疑问。这时蕾蒂突然像清醒过来似的呛了一口血沫,接着口齿不清地发出一个单词。“Trish……”
“是的,我在,我在。”女恶魔用双臂拢起她的半身,低声安慰着。
“肉……”
“什么??等等,Lady,Lady?!!”
“我们应该送她去医院。”但丁总算想起来,“虽然巫女的血统让她的伤口恢复得比普通人快,不过和恶魔还是有点差别。Vergil,能开个传送门吗??”
“我不知道医院在哪里。”
“我知道。”翠西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把搭档平放在地上,“我会尽快赶到那个位置,放出一个魔力的坐标。”
“可以。”
维吉尔点点头。就在他拔刀斩开空间之前,尸体堆中再次涌出几个活物——那已经完全不能称作人类了,只是握着枪的一条手臂、在地上爬行的无头躯干、或者更加不可思议的,单纯蠕动着的肉块。
“魔化了???怎么可能——”但丁震惊地掏出双枪,翠西的指尖也环绕着雷电,然而从天而降的五月雨抢先一步把所有会动的东西都钉在了地板上。
“这些人的身体里有恶魔的成分。阎魔刀可以把它分离出来。”维吉尔说道,刀身冲着一具尸体猛地向下一插,同时嘴里又像吟唱咒语一般念念有词。当他拔出刀的时候,尖端挑着一小块肉片似的东西:看起来像不太新鲜的猪肉,在水里泡得发白。
“这话应该早点说啊老哥!!!!”但丁哀嚎起来。“所以你捅了Lady一刀也是为了这个吗??”
“是的。”维吉尔回答。但丁觉得他满脸写着“不然呢你个智障”。
“这种事也太奇怪了吧我怎么可能猜得到!!!”他委屈地抗议,蹲下来检查那些曾经的同行的尸块。“恶魔的成分……太奇怪了,白天的时候所有人看起来都很正常;还有Lady,我们晚上才一起玩了扑克,她究竟是什么时候……”
“没空陪你们玩CSI了,男孩们。”翠西向但丁深处一只手,“摩托。我要尽快赶到医院。”她接过但丁的cavaliere,以闪电般的速度地消失了。
没过多久,感应到魔力标识的维吉尔切开了空间,但丁抱着昏迷的蕾蒂跳了进去。他们直接出现在医院门口,幸好深夜没人注意到马路中央的大变活人;随后尽快将蕾蒂送去了抢救室。
当他们在手术室的红灯外面坐立不安地干等着的时候,但丁终于有时间把发生的一连串怪事梳理一遍。
“呃,Vergil。”他考虑再三,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再成熟点,坦率点,成为家族中一个优秀的表率。“我很抱歉。”
“什么?”
“……呃,比方说,捅了你?”
维吉尔又套上了那种费解的表情——我们不是每天都要互相捅吗你他妈到底在讲什么,他的眼神这么说道。
但丁默默叹了口气。确实,现在就指望他老哥读懂《人类的复杂感情与情绪——进阶版》再拿个A实在是太勉为其难了。他应该把重点放在“维吉尔放过了蕾蒂,甚至救了她”这一振奋人心的事实上,而不是“维吉尔完全没有发现我之前差点以为又要再杀一次尤里森伤心得想哭”这种羞耻的个人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