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奥运估量了一下:这一行有三十几人,他是否能够作出密集而快捷的袭击,在敌人聚集兵力攻入之前,迅速摧毁或生擒了这两人……只要他能做到这点,就大可稳操胜券。
能吗?
不能。
主要是:他无法准确衡量出田飞的武功和实力,另外,这一行人的带队,是一个人,一个可怕的人……一个他原以为已经在当年郭山龙命丧“兄弟盟”时就陪殉了的敌人:高疯子!
唐奥运见高疯子出过手,他也曾跟高疯子交过手……这个“振新堂”的二堂主,曾在郭山龙死后,一力死抵整个“兄弟盟”,保住“振新堂”的主力精英冲出重围,以致身负三十七道重创,却没想到他仍未死!
他不认为自己能够迅速解决高疯子!
郭雪纯纯地笑了。
她的酒涡很深:“你的背伤好了吗?”
唐奥运听了这无头无尾的一句,如遭雷殛,脸色刹然红如赭色。
她那一句平白无端的话,仿佛要比何小婉当胸射他的那一箭,更具杀伤力!
原来是她!
在唐奥运还未来得及作答之前……郭雪已然说了下去,她是跟田飞说的吧:“我想,唐二当家的对我们的出现,定必感到十分意外,相当震讶的了。”
“我是意外,”唐奥运冷笑道,“没想到你们会来自投罗网,忙着送死。”
田飞望着鞋尖,悠悠地道:“我们既能来得让人毫无警觉,就能来去自如不受制。我想,唐二当家最震诧的,还是我们不迟不早,不偏不倚,却在这时候来到。”
郭雪幽幽接道:“我看,唐老二更惊讶的是,我们居然是从他以为毁了的地下通道里炸上来的。他就怕这个。”
唐奥运瞳孔收缩,沉声道:“你们是什么意思?”
“真不好意思,”郭雪目光幽然,语音也悠然地说,“我们在你以为已全然控制局面,掌握大权,正宽心饮酒宝帐坐之际,收留了一个你亟欲置之于死地的人。”
唐奥运只觉脑门又给轰地炸了一记,只觉心跳急促,气躁乱窜,眼前金星直冒、雪映乌光:“你……你说什么?”
“我?”郭雪悠然复悠然地说,“我只是给你带来了一位朋友。”
她顿了顿、幽艳而忧郁地笑了,“一位老朋友。”
她说到这里,就有一个在出现之后,一直守在轿前,不住取换湿毛巾抹脸的俊秀,但却有个中年人凸显的小腹汉子,掀开了那顶中间轿子的黛色深帘!
成败兴亡一刹那。
轿帘一打开,毛丰源一口心几乎飞出丈外,忘形地大叫一声:“大哥!”
轿帘掀开,柴少云也没有先看唐奥运、郭雪、田飞、还是任何别的人……
他第一个看到、看见的,也是毛丰源。
他一见着自己这个兄弟,就笑了。
他自己已不知道已多久没有真正的笑容:他甚至已以为自己忘了怎样笑了。
“老三!”
可是笑容一现即凝住了。
“你怎么了?”他惊问:“怎么五官都淌血?”
轿子的帘一旦掀开,唐奥运只觉自己折了翼,完完全全地掉落在冰窖里。
一种深刻的恐怖,袭击了他向来的忧虑,重大的心结、无尽的阴影!
柴少云未死,他回来了!
轿帘掀开,正如打开了门、窗或封盖一样,另一个世界,就会出现在眼前。
当轿帘掀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