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飞忽改用另一种语调问:“刚才和柴少云一起上来的,还有两个年轻人?”
郭山龙也忍不住长叹:“这个时候却出来了两个这样的人,实在是始料未及。”
田飞问:“你知道这两人是谁吗?”
郭山龙道:“我等你告诉我。”
田飞道:“我不知道。不过在等你的这段时间,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他们的底。目前只知道他们都是外地来的。一个姓唐,一个姓毛,都是练家子,而且身手都很不错。其实,我们手下已经知道有这两个人,但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前段时间厉五他们在黄浦江的那次,便有这两人的身影出现。不过,当时我们都没放在心上,厉五也只是吩咐下面不要去骚扰这两个似乎来历不明、身怀绝技的青年,因为他知道,除了真正的劲敌之外,不一定事事都要出手。有些人,只要你对他不理不睬,过一段时候就会销声匿迹,根本犯不着为他动手,这是更明智而不费力气的做法。”
郭山龙道:“没料到他们一旦出面的时候,已跟柴少云在一起,突围青龙巷、冲杀陆羽茶楼!”
田飞道:“看来,我们真的有点忽略了这两个不甚有名的人。”
郭山龙道:“任何有名的人,本来都是个无名之人。”
田飞道:“自今天这一役,这两个无名人已足以名震十里洋场。”
郭山龙缓缓地自口袋里伸出了左手。
他的手很瘦、很枯干。
惊人的是他的手只剩下一只中指、一只拇指!
拇指上还戴着一只碧眼绿丽的翡翠戒指。
他的食指、无名指及尾指,看得出来是被利器削去的,而且已是多年前留下来但仍不可磨灭的伤痕。
可见当时一战之动魄惊心!
道上的混子,莫不是从无数的激战中建立起来的,连郭山龙也不例外。
田飞知道郭山龙一伸出了这只手,就表示下决杀令:郭山龙那只完好的右手,伸出来的时候,便是表示要交这个朋友;但伸出这只充满伤痕的左手,便是准备要消灭敌人。所以他立即道:“那两人虽跟柴少云在一起,但不一定就是‘兄弟盟’的人。”
郭山龙的手在半空凝了一凝,道:“你的意思是?”
田飞道:“他们可以是柴少云的好帮手,也可以是他的心腹大患。”
郭山龙把手缓缓地揽回口袋里去,眼睛却有了笑意,“你是说,他们既可以是我们的敌人,也可以是我们的朋友。”
田飞道:“朋友与敌人,本就是一丝之隔,他们先跟柴少云会上了,我们也一样可以找他们。”
郭山龙忽然换了个话题:“你刚才为何不提起婚期的事?”
“柴少云先在青龙巷遭狙袭,再单刀赴会歼敌而至,他来势汹汹在短短的时间内,夏老二便带人掩卷而至,等于有了七成胜算。”田飞答,“这时候跟他提那头亲事,恐怕反给他小觑了。他是来谈判的。”
郭山龙一笑道:“很好,我们这对到底是亲家还是冤家,全要看他的了。”
田飞的脸上也浮现出笑容,“如果柴少云的气势不是今日这般的盛,这头亲事他巴不得一头磕下去哩!”
这句话似乎很中听,郭山龙开怀大笑。田飞也在笑,除非是一个刚自楼梯走上来的人,才会注意到他眼里愈渐浓郁的愁色。
楼梯上真的出现了一个人。
那是郭山豹。
郭山豹道:“大哥,中央巡捕房的朱探长来了。”
郭山龙只望了田飞一眼。
田飞眼里明若秋水,忧悒之色半丝全无。郭山龙道:“嗯,快快有请。”
郭山豹得令下楼,田飞笑道:“看来,巡捕房的消息可不算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