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志来到青滩,是因为对这里的确不放心,那怕守这里的指挥将军是自己最为信任,也极有能力的祖彦,在大战将起的时候,裘志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再一次视察青滩,便是想以自己的行动来引起祖彦即其驻守在青滩的六千守军更加重视这一战,不要因为青滩的险要地形便麻痹大意,要知道当年定州军攻全放之时,九刀峰何等险峻,还不是一样给定州军攻克了么?
勃州正面战场之上,裘志有信心顶住吕大临的进攻,但裘志也明白,战事一打响,定州军的进攻肯定是不是孤立的某个点,而是整条战线,包括青滩在内,都会是定州军攻击的目标,而正面的吕大临绝对会竭尽全力地对自己正面防线发动猛攻,使自己根本无遐回头关照青滩,好为定州水师陆战队攻打青滩减轻压力。
攻击青滩的敌军肯定来自海上,水师巨舰无法靠近青滩,但却可以投送大批陆战队员登陆,如果青滩失守,则莱河不保。
“老将军一路走好!”祖彦扶着裘志跨上战马,牵着马缰,依依不舍。
“小祖啊,青滩我就交给你了!”裘志用手里的马鞭轻轻地敲打着祖彦的头盔,当当作响。这是裘志一贯的对部下表示亲近的方式。
祖彦笑道:”老将军放心,人在阵地在,如果丢了阵地,我也不用说提着脑袋来见老将军了,自己就在这儿抹了脖子!”
裘志心里微微一惊,看着祖彦微笑的脸庞和坚毅的表情,终是没有再说什么,点点头,两脚一夹马腹,奔向勃州城方向,一直到看不见裘志的背影,祖彦这才回过头来,大声道:”回要塞,立即招集所有校尉以上军官军议。”
离青滩数十里开外的海面上,定州水师巨大的舰队便停泊在海面之上,秦州危急,使得定州军在勃州按部就班的打法已经无法再继续施行下去,十万大山的归顺更使得突破勃州成为当下要务,否则就算郭全的凤离师突出青州,与对手形成僵持之局,对于定州也没有什么大的帮助,李清新的命令已经下达,入冬之前必须拿下勃州,控制莱河,对中原腹地形成威胁,迫使尚海波收缩战线,简而言之,就是要让尚海波自动地从秦州滚出去,否则控制了莱河的定州军随时可以威胁到洛阳军队的侧后翼,让他们血本无归。
现在已是九月中了,两个月之内攻下勃州,进入莱河,任务难度不小,特别对手又是年老成精的裘志,为了配合吕大临的进攻,定州水师大举开进,邓鹏的旗舰启元号也开到了青滩外海之上。
启元号宽敞的指挥作战室内,一众将领聚集在庞大的沙盘边上,都是皱着眉头看着青滩上的要寨模型。
|”裘志不愧是沙场老将,眼光独到,要寨不仅死死地扼住莱河,而且要寨的设计也是匪夷所思,z字形的防守阵地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不过配上这里险恶的地形,便成了绝配,要想打下来,除了以人命换人命之外,真还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庄友宝摇摇头。
“假如有时间的话,其实我们可以先集中力量歼灭裘志的主力部队,只要裘志一败,青滩自然不攻自破,但现在时间要的这么急,恐怕也只有付出巨大的代价了!”邓鹏亦不乐观。
“之强,水师陆战队有什么困难,你尽管提出来,只要我们有的,我们都会满足你。”看着这一次的主攻将领,水师陆战队指挥将军郑之强,邓鹏道。
数年的战争经历,昔日的街头游侠儿郑之强早已不复当年的青涩,一脸的络腮胡子极容易使人忽略他的真实年龄,其实他还不到三十岁,定州大多数将领都极为年轻,除了像邓鹏,吕大临,田丰这样一批因为各种原因聚集到定州麾下的外来将领之外,定州大多数的嫡系将领都极为年轻,这也是定州更能吸引年轻有为的人加入的原因之一,如果在一个旧的官僚体系之中,像郑之强这种年龄的青年,你再有才能,恐怕也最多只是一个校尉罢了,而像郑之强,现在已经高居定州抚远将军之位,统率着一万余名水师陆战队员。
“大将军,能不能将启元号上的神威大炮拆几门下来借给我?”郑之强看着邓鹏,道。
“神威大炮每一门重达数千斤,即便我给你,这么险恶的地形,你怎么运上去呢?”邓鹏摇摇头,”而且在运送的过程之中,对方只要一顿投石机的密集打击,珍贵的神威大炮便有可能毁了。”
“总是能想出办法来的。”郑之强咬着牙,道:”青滩要塞之上的阵地大都是由巨石建成,投石机,八牛弩作用有限,蝎子炮打上去,最多给对方搔痒痒,不能起任何作用,但我只要运上去一门神威大炮,便能轰开他的阵地,更重要的是,对敌人心理上的震慑,让他们知道,他们以为坚不可摧的阵地,在我们定州军的兵锋面前,根本算不了什么。”
邓鹏沉吟半晌,”你说得也有道理,好吧,我给你三门,多了也没有什么用处。”
“多谢大将军,还得请大将军将炮兵一并借给我几人。”
“几人恐怕不行,到时候恐怕有死伤,我给你三十人,每门炮配十名有经验的炮手,只要你能把炮运到射程之内,便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九月二十八日,定州水师陆战队一万余人于青滩登陆,青滩战役正式拉开帷幕,与此同时,勃州正面战场之上,吕大临麾下魏鑫,常立青,熊继旺,何平,田新宇诸部在长达数百里的战线之上,同时向勃州发动进攻。
秦州城,关兴龙持刀立于城上,五天前,在屈勇杰,周同多达二十余万兵力的进攻之下,定州军在秦州外围抵抗十天之后,主动放弃了所有外围阵地,将兵力收缩到秦州城,此时,关兴龙麾下四万兵力已经损失了万余,三万余人驻守秦州这样的大城,兵力已经略显不足,关兴龙旋即命令秦州城所有十八岁以上男丁尽皆发放兵刃,上阵协助作战,全力动员之下,也只不过使守城兵力增加到了五万余人,而其中的近两万丁壮从没有受过任何的军事训练,战斗力极其低下,如果放任对手攻城,只怕会在残酷的攻城战下引起崩溃,关兴龙毅然决定率横刀师属下一万余人出城作战,尽量延缓对手直接对本城发动攻击。
时间,对于作战双方来说,时间都是最为宝贵的。
翼州已经开始全州动员,但要集结起兵力援助秦州,起码也在半个月之后,这还是关兴龙提前预计到对手将向秦州发起大规模的进攻,而向翼州求援的结果,全州这些年来损失惨重,一直没有缓过劲来,他们能自保就已经不错了,根本指望不了,现在能指望的就是启年师的迅速回援,而启年师所有兵力也不到三万余人,想要突破对手的重重阻截抵达秦州城下,也不太现实,为了打下秦州城,对手一定会不遗余力地阻截所有可能到来的援军。
好在过山风在青州击溃了万理所部,这让关兴龙有了一种不幸之中的万幸的感觉,现在过山风还牵制了青州万理所部,再加上塔城,平卢,成化等地的敌军,七八万人的洛阳军队不能进入秦州作战,要是过山风那里溃败了,秦州会面临什么局面,关兴龙简直不敢想象。
对面战鼓声声,一队队的散兵线跃入视野,数百架蒙冲车,攻城车,数不清的云梯向着秦州城涌来,士兵的呐喊声由远及近,踏着横尸遍野的土地,洛阳军再一次发起了冲起。
无数的石弹划过长空,有的越过城墙,落入城内,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不知道哪里的房屋又被摧毁了,更多的石弹则是重重地轰击在城墙之上,每一次打击,脚下的城墙都会一阵阵的颤抖,尖厉的八牛弩啸叫之声响彻战场,放眼放去,眼前竟然全都是八牛弩箭飞舞的身影,看样子,对手在正面一次性投入了只怕多达数百架八牛弩和投石机。
“当真大场面啊!”关兴龙自嘲地笑道,只要是轮到老子守城,总是面临着危险无比的局面,当年在定远如此,三千守军面对着数万蛮族兵力,差一点点便是城破人亡的局面,当年那一战,成就了独臂将军的威名,李清更是亲手题字,横刀立马,唯我关大将军,而今天,五万守军,不,应当说只有三万,面对着多达数十万的敌军,其凶险更甚当年,因为现在面对的洛阳军可不是当年攻城乏术的蛮族军队可比,他们至少有一百种方法来攻打城池。
而现在,对手采取的最为简单,也最为野蛮的打法,夜以继日的轮翻攻击,想用人海战术淹没自己。
“这也太小瞧自己了吧!”关兴龙冷笑一声,你们擅于攻城,但老子也擅于守城。
砰的一声,一枚石弹击中城楼,关兴龙身后城楼的木制穹顶哗啦一声被打得粉碎,碎屑纷纷落下,关兴龙恼火地连连挥手,将碎末挥开,洛阳军队这几年的远程武器大有进步啊,射程和精准度几乎已经赶上了定州军械,这使定州军在远程武器之上再没有了先前的优势。
密布于城上的八牛弩开始还击,城内的投石机也开始发射,双方开始了互相压制,不过与攻城的数量比起来,城内显然有些不够瞧的。
“汪澎,汪澎!”关兴龙用手里的刀用力地敲打着身边的一面铁盾,喝道。
铁盾猛地被掀开,一脸惺忪的汪澎一跃而起,”将军,我在这儿!”
“老子知道你在哪!”关兴龙没好气地道,指着下面越来越近的攻城士兵,”出城,截击!”
“末将遵命!”汪澎脸上的睡意立刻不翼而飞,伸手抓起地上的一柄长枪便向城下跑去,便跑便喊,”第一骑营,随我出击!”
昨天晚上,汪澎三次出城反击,几乎一夜未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