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菲的目光恍惚了一瞬,又恢复了清醒。
她似乎根本没有疑惑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抬眼看到此刻站在她眼前的谢眠,就露出了一点厌恶嫉恨的表情,想起自己在微博上的遭遇,阴阳怪气道:“挺厉害嘛,你服侍金主的本事,真是让人自愧不如。”
然而对方脸上却没有平时漫不经心的慵懒笑容,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
“你挡着我路了。”
他道,“滚。”
简菲一愣,从来没有人对她直接说过这么不客气的话,她刚要生气,可一对上的眼眸——那么黑深的一双眼,此刻褪去笑意,好像里面有可怖至极的东西快要涌出,将整个世间吞噬。
她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谢眠越过她,走进更衣间里。
他脱去身上周浮昕的衣服,赤i裸地站在穿衣镜前,望着自己。
才半个月,这具身体在鬼气的侵蚀里,已经显得比他刚回归时候更加苍白羸弱。卷长漆黑的头发倾泄披在腰间,他抬手覆上镜子里自己的脸。
那个人,也总是喜欢用手抚摸他的脸。
他本不该在意对方的生死。
一百年的契约到达,他是自由的了。
他不再是对方座下祭司,不必再为对方谨守信仰与洁净,不必再跪伏于神座之前,献上自己的一切。
若非是契约束缚,他从来不会这样臣服于任何人之下。即便那个人是这世界上唯一的、完美的神明。
所以当契约一结束,他就离开了乐园。
他们之间,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谢眠闭了闭眼。
他把带过来的休闲服穿上,走出拍摄场地,去城堡外摘了好几枝盛着露水的玫瑰。
而后,他捧着玫瑰登上电梯,去到城堡顶楼。
褚言的房间在顶楼走廊的尽头。
谢眠推门的时候,男人正坐在轮椅上,坐在巨大的落地窗旁,手中摊开一本书。
褚言的房间并不是城堡之中复古繁杂的装饰,只有黑白两色色调,布置极为现代化,却冰冷而沉郁。
灰色的窗帘将落地窗遮住了小半,阳光落在褚言身上,在他身后拉长阴影。
Secure已经不在他的身边。
“先生。”
谢眠轻声开口,脱了鞋赤脚走进房间。
踩过灰色地毯,他把刚摘下来的玫瑰插在房间的花瓶里,仔细摆弄好。
鲜艳的红玫瑰给房间增添了亮色。
褚言视线从书中抬起,凝视着那几枝玫瑰,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按照合约,如果他没有开口要求,谢眠并不需要全天候跟在他身边。
谢眠指尖点在玫瑰花瓣上,露水顺着他指尖淌下,他回过头,轻轻笑道。
“今天戏拍完得早,我想先生刚离开Secure,有些东西可能还不适应,就过来看看。”
他走过去褚言身边,低眸看着男人手里的书籍,还是昨天那本《雷·布拉德伯里短篇小说集》,不由笑了笑,道:“看来先生对短篇科幻小说真是十分钟爱呢。”
他单膝跪了下来,仰头看着褚言,道。
“既然我们都有空暇,Secure又不在,不如让我来帮先生按摩腿吧。”
对于残疾的人而言,按时的腿部按摩非常必须。
谢眠低柔道。
“只是,我是第一次做这些,先生可能需要忍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