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桥刚挂断电话,邓建国市长、宫方平副县长等人陪着分管安全的副省长拖着疲惫之躯从黑岭山矿来到了向阳坝小学,看望转移到此地的九家村民。
按照副省长的意思,村民们被组织起来站成一个弯月形。刚从中央部委调到省里工作的副省长面对着弯月形队伍,准备讲几句话,慰问一下受灾群众,给大家鼓劲打气。
老朴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见到过省级大官,想凑过去讲讲房子的事情,可是看到王桥用眼睛瞪着自己,有点畏缩地退后一步,拉着自己的妈说了几句。
副省长刚刚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老朴老娘就颤颤地走了过去。
她弯着腰,身材矮小,头发全发、脸上全是皱纹,是个典型的农村老太太形象。她径直走到副省长面前,扑通跪下,抱住副省长大腿,道:“清天大老爷,要为我们农民做主。”
王桥见老朴老娘越众而出,知道她十有八九要乱说。可是在副省长面前,单方面拦住老朴老娘说不定会引起更坏印象,就用目光示意老朴,让老朴把老娘拦住。
老朴有自己的打算,躲过了王桥的眼光。
老朴老娘抱住副省长的腿,眼泪鼻涕纵横。
副省长狠狠地瞪了王桥等诸位站在一边的县镇村干部。当村支书陈民亮想要去拉开老朴老娘时,副省长严厉地道:“放开老人家,有什么话不能让老人家说!愣着作什么,拿一张椅子过来,让老人家坐着说话。老人家这么大年龄了,她站着,你们看得过去吗?”
村支书陈民亮忙了一整夜,自认为是有功之人,没有料到被派头十足的副省长用严肃的口气批评,话里话外的意思仿佛自己有什么事情瞒着上级一样。他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松开老朴老娘,走到一边。
王桥知道很多高级领导没有基层生活的经验,每次到基层都是从在考斯特上看路边的基层。他们领导着基层,却对基层人和事是雾里看花,隔了无数层。他又用力握了握陈民亮的胳膊,以示安慰,然后亲自端了一张椅子,放在老朴老娘身边,蹲下身,劝道:“老朴妈妈,你放手,起来坐着说话。”
老朴老娘的神智有时清楚,有时糊涂,可是对打了儿子的这个人印象十分深刻。她完全没有认识到自己用镰刀砍了救命恩人,反而牢牢地记得是这个人打了儿子。她抱着副省长大腿不放,回头对着王桥吐了口水,道:“他打我娃儿,是坏人。”
王桥被吐了一脸口水,很有些狼狈。
副省长不满地对王桥道:“你到一边去。”他想扶起八十岁的跪在地上的老太婆,谁知老朴老娘抱得很紧,扶了两下都没有扶起来,就有点尴尬。老朴老娘一两个月没有洗澡,一股酸臭冲得副省长差点呕吐出来。
随行工作人员将老朴老娘扶起来,坐在椅子上。
副省长愤怒地道:“这就是鱼水关系,什么鱼水关系,就是油和水关系,油在上面,水在下面。难怪要出这么多的事情,省委省政府天天强调干群关系,你们都当耳旁风了。”
邓建国市长从多方面了解到实际情况,知道王桥在这次灾害事故上立下了大功,否则大鹏矿埋掉几十个人,会惊动******的。他知道在副省长发火的情况下,直接劝说效果不佳,于是转了个角度,问老朴老娘,道:“老人家,你有什么要说?”
老朴老娘想起儿子的话,道:“房子没有了,我以后咋活啊!”
邓建国道:“市里已经开始安排灾后重建工作,老人家放心。”
老朴老娘记得儿子说过中间这人官最大,脑子里又总有儿子被打的画面,她指着王桥又对副省长道:“他打我儿子。”
副省长严肃地看着王桥,道:“你打人没有,不要找理由,回答是和不是。”
王桥道:“是。”
副省长问:“你是什么职务?”
王桥道:“昌东县委常委、城关镇党委书记。”
副省长认真地对邓建国道:“这人作风粗暴,蛮横无理。我要建议市委责成县对这种干部进行组织处理,不能让这种害群之马继续为害一方。”
副省长如此处理问题,让邓建国如吃了一口苍蝇,难受极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