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宁站在屋子里,眼睛又红又肿,显然是哭过,脚边已经是一地的狼藉,还在抓起桌上的东西往地上摔,宣泄着心中的委屈。
云意走上前按住她的手,季舒宁恼怒的转过视线,见是她,将斥骂的话咽了下去,强忍着眼泪道:“你别管我。”
云意确实没管她说了什么,夺下她手里的茶盏,将人按到凳上,才不紧不慢的说:“东西摔了不可惜,若是砸伤了自己可还了得。”
季舒宁一向都是娇纵恣意的模样,像这样狼狈还是第一次,她哽咽着说,“你都知道了吧。”
云意轻轻颔首,季舒宁的抗争没有成功,季家与永安侯府对这门亲事都相当满意,两家算是嘴上说定了,接下来就是纳采问名。
季舒宁故作坚强的擦眼泪,“我就是发泄一下,你怎么还专程来一趟。”
云意没有说话,去关了门又走到她身边,认真看着季舒宁的眼睛,“五姐姐若是不想嫁,也并非一点办法都没有。”
季舒宁苦涩沮丧的扯了个笑,事到如今,哪里还有回转的余地,可云意眼里的神色又不是在开玩笑,她迟疑道:“你是说找六叔?”
能让老祖宗改主意的,怕是只有六叔了,可六叔不会管大房的事,何况这门亲事,就连她自己都说不出有哪里不好。
云意摇头,也不卖关子,覆到她耳边轻声说:“如今离问名还有几日的时间,只要想办法让你们的八字合数为不吉,亲事自然也就作罢。”
季舒宁觉得她是异想天开,“八字合数那是定好的,怎么改。”
云意摇头道:“寺庙的和尚。”
季舒宁恍惚了一瞬,明白了云意的意思,她而微微张着唇瓣,眼睛一眨不眨吃惊的看着云意,想不到她平日里乖巧文静,也会如此大胆。
但这确实是一个办法。
季舒宁心口扑通扑通的跳,冲动之下就想要不顾一切的说“好”,可她很快冷静下来,利弊轻重母亲都对她说过,不是她可以胡闹的。
季舒宁逐渐平复下思绪,缓缓摇头,“不是永安侯世子,也会是别人。”她看见云意眼里的担忧,对她鼓足轻松的一笑,“或许还比不过永安侯世子。”
季舒宁的妥协令云意心里没着没落的空了一块。她咬住唇瓣,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妥协。
云意朝季舒宁一笑,“五姐姐比我懂事。”
季舒宁有气无力的回了一个笑,她宁愿自己可以一直不懂事。
季舒宁垂眸看着一地的狼藉,心里又难以遏制感到的难受,她深吸一口气,对云意道:“陪我出府去走走。”
云意没有犹豫,立即答应。
云意一路陪着季舒宁,两人吃过东西又去了首饰铺和成衣铺逛,直到走得累了,才去了戏楼听戏。
云意逛得实在是累,轻折着腰枝懒懒倚在凭几上,一侧的肩斜压下,长睫低垂,手掌在侧曲的小腿上慢慢揉捏。
雅间有珠链纱幔遮挡,外头的人只能模糊看见一道从骨子透着纤媚姿态的轮廓,光是一道倩影便能勾了人的视线。
雅间里的人丝毫未觉,云意正蹙着细眉,苦兮兮的揉着发酸的腿。
季舒宁在旁取笑她,“都养了好些年了,你身子骨怎么还是这么弱。”
云意没得辩解,只能任她笑,唇角不服气地扁动,委委屈屈好欺负的样子让季舒宁笑得更止不住了。
云意红着脸赧然的轻嗔,“你还看不看戏了。”
楼下的台子上已经咿咿呀呀的开唱,季舒宁也不再打趣她,侧过身子看戏。
起初两人还意兴阑珊的看着,渐渐脸上都浮了一层羞耻难当的红。
戏台子上唱的竟是一出从良女勾引探花郎的风流戏,明里暗里的撩拨,若只是这也罢了,两人的动作也越来越出格,那清冷端方的状元郎似是被逼的无可奈何,一把拢了花旦的裙。
季舒宁看不下去,扯了竹帘放下,涨红着脸给自己倒了杯茶,叫来此间的小厮,责问道:“你这戏楼里唱得都是什么?”
小厮看两人的打扮都是富贵人的姑娘,躬着背陪笑,为难的看向季舒宁,“还请姑娘见谅,这是客人点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