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斐然平日里没个正经,但在大事上不敢含糊。此时,她也看清这件事的主导人是杨落袖,当即与她对质:“你说有证据,那证据何在?”
苏斐然一改平日散漫,突然语气和眼神都咄咄逼人。杨落袖有些不习惯,不自觉地错开她犀利的眼神,从桌上拿起一物,恭敬地递到嘉贵妃面前。
苏斐然看得清楚,那是一张薄薄的纸片。
嘉贵妃举起纸片,让苏斐然清晰地看见上面的字迹。
她当下恍然,却也不禁笑出了声。
就这?
苏斐然觉得刚才的惶恐都喂了狗。
她还以为是谁编织了个错综复杂的局,故意陷害于她呢。
——后宫真有人捕风捉影,过够了清净日子,拿些莫须有的证据就来搞事情了。
纸片上的字迹她很熟悉,这宫墙之内只有一个人写得来这样的花体英文——域外客。
域外客写的正是:Iloveyou。
“杨采女派人询问过大学士,这句话是表达爱慕的意思。本宫也遣人去菱花苑证实,你曾将选秀那日吟诵的情诗抄录下来,赠予域外客。”嘉贵妃斩钉截铁道,“事已至此,琉容华,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怎么?文化交流还有罪了?
苏斐然不服。
“既然娘娘遣人去菱花苑问询,那可曾问过域外客,他是否与妾身徇私?”苏斐然一字一句问道。
没做过之事,她自然不会认。
杨落袖梗着脖子,替嘉贵妃驳斥道:“你的小情郎又不傻,也知道事关重大,自然是要抵赖!”
苏斐然直勾勾地盯着杨落袖,她的视线如一把利锥,扎穿杨落袖的眼瞳,直钻入她的心底。
“贵妃娘娘,如若妾身无错,是杨采女在捕风捉影,该当何罪?”苏斐然平静地问。
“此等罪孽,不可轻饶。”吴嘉言眼睑下垂,看不清她的神情,只听她片晌后答道,“但本朝并无前例,本宫也无从决断。倘若你真无辜,要去佛堂之人自然另有其人。”
杨落袖没由来感到一阵透骨之寒,苏斐然和吴嘉言身上传来的压迫感让她莫名心虚。
“这文字只有你知他知,若非帽儿及时发现,整个皇宫之人都不会知道你们有奸情!”
此时无人在意为何那只狗的名字如此刁钻。杨落袖大声指认,好似在为自己壮胆,末了讥讽一笑,在苏斐然审视的目光下开口,
“莫非琉容华是想狡辩,这纸条是对舶来语略知一二的学士们写的不成?”
杨落袖这副跳梁小丑的模样,苏斐然看得有些倦了。吴嘉言已经回到高椅上稳坐,苏斐然径直走向杨落袖,迫使她看向自己。
“你、你干什么?”杨落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
苏斐然没有回答,而是举起那张纸片,让杨落袖看个清楚。
“我看不懂,但大学士的话可做不了假!”
“我没说大学士的辨认出了错。”
苏斐然一字一顿地说,
“你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但有些痕迹,你是看不懂还是刻意忽略了呢?”
没等杨落袖回答,苏斐然举着纸片转了一圈,让众嫔妃都看了个明白。
“这纸片并不完整,是从一张完整的纸张中撕下来的部分。”苏斐然有条不紊道,“‘断章取义’四个字,以杨采女的学识,可否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