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抬了一下自己的手,原本空无一物的手指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根细细的傀线,线的另一端缠到了闻时垂着的十指上,弄得他每根手指都绷得笔直,弯不起来。
闻时:“?”
你有事吗?
“我本来也没动。”他没好气地说。
“那不好说,顺应民意我也得看着点。”尘不到拷着闻时呢,不好过去。便招了老毛他们把钟思弄了起来。
“你们照应着点。”他冲老毛和树丛后的大小召说了一句,然后带着闻时上了山道:“我先把罪魁祸首领走了,等你们稳定一点我再放他下来。”
后面周煦他们又笑得歪成一团。
钟思一边弄干里衣,披着外罩,一边冲闻时的背影道:“对了师弟,师兄还有个问题——”
闻时直觉不像什么好话,但还是回了头。
钟思:“我这胯要是有遗留症,你能给弄个新壳子么?”
闻时刚要张口,他又道:“身材再好一些。”
“……”
闻时扔了一句:“凑合着用吧。”
说完就上了山道。
长道一拐,山石草木瞬间把药池掩在了后面。倒是还能听见钟思吊儿郎当的调子:“身量好歹再高些罢,我记着我得比你卜宁师兄高两寸有余,怎么如今将将才两寸呢——”
后面的话突然断了,可能又像当年一样,被卜宁就地送进哪个阵里去了。
可怜手脚还不听话呢,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绕出来。
也不知道庄冶师兄是假装有事乐得看戏,还是悄悄帮一把。
“笑什么?”尘不到突然开口。
闻时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心情有多好。
而他转过脸,看见尘不到眼里也是带着笑的。
他又转回来,看着山中未化的巍巍雪色,听着风入松林、鸟雀低鸣,忽然觉得这世间的日子再好不过。
闻时在风里眯了一下眼,忽然开口:“尘不到。”
山道窄长,落后半步的人“嗯”了一声,说:“又想使唤我干什么?”
“你走前面。”闻时停了一下步,半侧过身,给他让开路。
尘不到也停下来,长长的眸子抬了一下,朝山道瞥扫一眼:“走前面有什么好处。”
“……”
闻时没想到他会这么来一句,一时间不会答了。
“想看着你”这种话闻时是不可能说出口的,砂了他都不可能。
这种时候他一向靠盯视和意会,反正尘不到总能看穿他所有脸皮薄说不出口的话。
但今天有点例外。
也许是山风闹人吧,他忽然动了点别的念头。
以前尘不到常开玩笑说他闷着坏。就像在小王八上悄悄写人名字,或是给不能吃辣的人点一桌满江红等等。
总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那种,从来也只冲着一个人。
尘不到本着逗他的心思,还在好整以暇地等他一如既往的反应。
谁知闻时站了一会儿,缠满傀线的手指尖动了动,忽然侧头过去舔了一下尘不到的唇缝。
这个动作让闻时下颔的线条绷得瘦削清晰,浅淡的血色就那样从白皙的皮肤下透出来。他喉结滑动了一下,这才让开。
……
总而言之,山道上呆立的人忽然就变成了尘不到自己。
等他摸了一下被舔的地方乍然回神,就发现自己已经在走了,而且是按照某人要求的,走在前面。始作俑者则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