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突然扭动榻前暗雕花棱,铁栅栏突然从天而降,“此乃金刚打造,凭你神力也无法割断,不只如此……”随着他手腕所动,机关再次促发,地上出现数个陷阱,下方刀尖林立,正是她方才所站之处,如夏暗惊:若方才她脸上没有这特殊印记,想必此刻已是九死一生。
如此方才真正相信凌皇说的是真的。如夏心思百转,一个借口逐渐在心中成型。
直到凌皇又一次问:“小白,你告诉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凌皇问的诚恳,她手中剑却未曾回鞘,沉吟片刻,方才缓缓说道:“你说的对,我确实不知道自己是谁。”如夏干脆称我而不再称臣。
如夏思绪飞转,深吸口气缓缓言道:“燕双行被救那晚,我在距离军营外的一片树林中醒来,当时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身处何处,不记得自己是谁,甚至迷了路。后来见到一个人,他唤我方将军,带我回了军营。我跟着那人回到军营时,正赶上众人去追燕双行,我也跟着去了。两军阵前,我觉得燕双行很熟悉,可我就是不记得曾经在哪里见过他,所以手下留情留了他一命。后来,皇上的圣旨来了,我跟着大军回到这里,我想我会慢慢想起一切,可我没有。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不管你信不信,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方白晓。或许,我根本不是。”其实她本来就不是,不过假作真时真亦假,只要他相信自己是方白晓,什么借口都会成为真话。
“不,你是,你是孤的小白,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小白。”凌皇信了。
“皇上单凭这个印记怎么就认定我是小白?”如夏再问。
“天下间长相身材一样的人不是没有,就连行为举止也可以模仿,可小白的印记是与生俱来生来便有,乃天地所赐!而且这个秘密除了你自己便只有孤和大司马知道,别说旁人不知,便是知晓也无法模仿。”凌皇笑道,“孤曾听大司马说起,你出生时有只白孔雀绕梁三日破晓方去,故名方白晓。”
为什么不叫方绕梁?方白雀?方孔雀呢?此问大概只能问大司马了。
凌皇继续道:“每一次阳光照在小白脸上时,孤都觉得暖意融融,也就从那个时候起,孤愿意让你这小子跟在身边。在孤烦躁时看到你的脸就像阴暗中看到了一丝光亮。”
凌皇面含微笑平和而道,这样的凌皇让如夏觉得陌生。
“这许多年来,你一直在孤身边,经常惹孤不高兴。你从不向孤低头,始终坚守着自己的原则,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有时候孤都在想,究竟能有什么让小白害怕畏惧?”
“孤很欣赏你,也很羡慕你,你活在阳光里,而孤却活在阴暗中,四周围绕的都是算计,根本无人可信,哪怕是自己的至亲。”
“孤有个弟弟,魏王吴肃,孤唯一的一个弟弟。他恨孤,孤的母后害死了他的母妃,可他却能对着母后笑,对孤言听计从。”
“在这深宫,每一个人都带着面具,每一个人都活在阴影里,笑得违心,活得艰难。”
“可唯独你,真正活在阳光下。”他看着她的目光太过专注,如夏竟有些不敢直视,只听他道,“孤有很多次想毁灭了你的阳光,可又很多次都舍不得。”
“久而久之,演变成了纵容,继而变成了连孤自己都费解的宠。”
“在外人看来这是宠,可只有孤知道,这同时也是信任。”
“若说这世上有谁最了解孤,不是孤的亲生母亲,也不是孤的嫔妃血脉,更不是那些大臣或是日夜不离伺候孤的奴才。”
“而是你,小白。”
“而孤,同样了解你。”
“所以在前日你出现在孤的面前时,孤就觉得你有些异样。”凌皇道。
“我真的是方白晓?”如夏问道。
“这样的你真不像小白。”凌皇道,“天下间声音样貌全都一模一样已属不易,更何况又同是身负神力,再加上你额头上的印记,天下间独一无二的方白晓,不是你又是谁?”
既然你如此肯定,那就好办了!如夏心安神定。
“还有,”凌皇笑着走向她,自上而下俯视着说,“如果你真是敌国处心积虑训练出来的细作,似乎也太蠢笨了点。”
如夏微赧,暗自回忆这几日的自己,真的显得很蠢笨吗?便听凌皇道:“作为一个细作,即便事先没做好细节上的功夫,至少也应该知道一个大将军觐见本皇时应行什么礼数。你一进来就跟个宦官一样跪在地上匍匐在朕脚下让朕怎么不怀疑你?当时孤甚至在想,难道小白喜欢孤的鞋?嗤——”
如夏闻言顿时脸红,垂眸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