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也有很多日子没有见过宋瑆晟了,那日看到他的样子还是困惑的很,现在看来,都是为了这个皇帝。皇帝之前一直说着要保护宋瑆晟,要守着宋瑆晟,如今还是……唉……又有什么办法?江山和瑆晟相比,重要的又是什么?而皇帝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随即,凌梓非领着陶若和秋雨去了紫竹轩。
轩外的景色有些颓败,就像是入了无人境,清风萧瑟,有种淡漠无从的感受,凌梓非走在路上,眉头锁得像是解不开了一样,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景色有些冷清,却也没有如此,心中不由起了疑。越往里走,就让凌梓非的眉心皱的更深一分,这院子里一直被宋瑆晟打扫的井井有条,而今日这么一看,却发现了满地的落叶,路过竹亭,桌椅之上全部都是灰尘,像是已经有些天没有打扫了。凌梓非只觉得愈发的忐忑不安,难道宋瑆晟……
赶紧提着衣裙往轩内跑,经过这么多日,这衣裙也不会再绊倒凌梓非了,倒是掌握了一些走路的技巧。陶若和秋雨两人也是一脸忧色,跟着凌梓非跑到了门前,只见那扇门虚掩着,凌梓非心中一顿,停住了脚步,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却又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宋瑆晟不会出什么事的,安了安心,伸手推开了用青竹做的门,想起之前自己好不小心撞过一次就觉得心里惭愧。
往里一瞧,一抹浅白色的身影坐在了椅子上,因为是背对着自己,光线也暗,所以也看不清楚他在做什么,但是却传来了一些发霉的气息,凌梓非心中一紧,唤道:“是瑆晟吗?”那身影从背后看应该是宋瑆晟无疑。
可是却没有得到他的任何回应,凌梓非快步上前,拍了拍坐在桌旁男子的肩膀,她心里也是愈发的紧张,宋瑆晟在她眼中一直是一个干净俊朗如同妖孽一般的男子,而此时自己弄了这么大的动静,他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要是之前的话,他一定会赶紧起身和自己问好的,可是现在……
宋瑆晟一脸呆滞的侧过头,眼神涣散,看到是凌梓非笑了笑,却能看得出其中的勉强,“梓非,是……是你、你吗?”
凌梓非心中顿时有了一个极大的疑团,不可能自己几天没有来看宋瑆晟,他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最后一次见他虽然有些黯然,但也比这好多了。现在不仅样子邋遢,头发像是几天没有梳洗过一样,胡乱的搭在肩上,连说话也有些结巴了,这又是为何?“瑆晟你……”刚想问又止住了口,这一切都有些奇怪,先是拓跋庚扈和女人搅和上了,现在瑆晟又变成了这个样子,难道真的是被拓跋庚扈抛弃了,伤心过度所致吗?心里不禁对拓跋庚扈鄙夷了起来,连口口声声说要保护的瑆晟都因为他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还有什么值得看顺眼的!其实在凌梓非心里,拓跋庚扈也不是大恶之人,虽然利用了自己来为他谋事,但是总体而言是为了这个国家,而他对瑆晟的情感也看在了眼里。但是现在真的应该对他改观了,不可能因为国事就连瑆晟是死是活都不管了吧!
“来、来坐……坐……”宋瑆晟的模样有些呆滞,伸出手指了指身旁的椅子,又笨拙的收了回去,两手捏着一个红玉制成的锦鲤,那个锦鲤一直是宋瑆晟佩戴在腰间的饰物,只见他眼神躲闪着,“我……我、我没有茶、茶水喝了……”两手纠捏着红玉,头也低了下来,不敢直视凌梓非。
“不打紧,”凌梓非看了一眼椅子之上的灰尘,随手拂了拂,也就坐了下来,看着宋瑆晟瘦削的脸庞,也是有些不悦,说道:“瑆晟,你最近……可吃些东西了?”他的身体披着衣袍,有些不整,也看不出具体的身形,只是那脸庞和暴着青筋的手背体现了这身子的主人瘦得不成样子了。
宋瑆晟目光一暗,“我……我吃、吃了……”
“那你介意让我给你探探脉搏吗?”凌梓非好歹也是学医的,而中医那套望闻问切也在书上看了很多,算是自学了,虽然也只是纸上谈兵,但是一般的症状也能通过这个了解的清楚。她倒是想知道宋瑆晟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然后也不希望他生了病,可是现在的样子,明显有些不对劲。
“不……不了……有、有人……有人来……药的……”宋瑆晟吞吞吐吐的说完,两手捏得更加紧,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
凌梓非听到宋瑆晟的话,也是一惊,有人给他送药?那就说明是有人给他看过病的,除了拓跋庚扈会这么做她还想不到有谁,但是为什么宋瑆晟的状况却是愈来愈糟呢?还是给他探探脉搏吧,或许能知道些什么,皇宫的御医也是医术造诣极高的人,不可能治了还会让宋瑆晟变得这样。可是眼下宋瑆晟不愿意让自己探脉,又怎么办呢?
凌梓非也无办法,只好再行劝说就听得门外响起了一些脚步声,但是宋瑆晟像是没听到一样,一直紧紧抓着那块红玉锦鲤。
或许是拓跋庚扈来了,可是现在让他撞见自己在这里肯定会大发雷霆,而且也没有弄清楚宋瑆晟眼下的情形之时,还是不要暴露出来的好,于是招呼陶若和秋雨躲进了屏风后面,恰好将三个人都遮挡住了,透过屏风的缝隙就能瞧见宋瑆晟坐在桌子一旁,像是没有事情发生一般。
随后就看到一个太监走了进来,居然不是拓跋庚扈!凌梓非心里的结纠成了一团,她真的弄不透这件事了,那皇帝不是说过不会让外人靠近这里的吗?更不会让其他人进入紫竹轩了,可是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宋公子,到时辰喝药了。”送药的太监不是其他人,正是皇帝身旁那个李公公。
宋瑆晟像是有些不愿意,摇晃着头,“不……不要……药、药苦……”
李公公叹息一声,说道:“皇上已经为你备好了糖果,喝完药之后就可以吃糖了,这样就不苦了。”那尖细的嗓音让躲在暗处的凌梓非各种感觉不适,果真那太监说话就是来祸害自己的耳朵的。
“糖……”宋瑆晟的眼睛像是点亮了一般,“扈、扈……”听到李公公冷哼了一声,宋瑆晟改了口,“皇、皇上……为……准、准备的?”恐怕是喜形于色用在这里是非常的恰当,没有想到,宋瑆晟对拓跋庚扈是这般的用情之深。
“宋公子,莫耽搁了,喝了这一碗药吧。”李太监将一碗黑稠的药水端到了宋瑆晟的跟前,示意他将其喝下去。
宋瑆晟一手紧紧攥着红玉,另一手颤颤巍巍的端起了小碗,端到唇前,像是嗅到了那浓烈的药味,眉头紧蹙,也不思虑片刻,直接倒进了自己的嘴里,那眉心更是褶皱的厉害,只见那泛黄的药水也顺着嘴角流了出来,“苦……糖……糖……”说出了这几个模糊不清的字音,宋瑆晟就像是用尽了一身的力气,要不是一手撑在了桌上,他恐怕就那样倒了下去。
屏风后的凌梓非见此状况,也是忧心不已,想上前现身,却被陶若拉住了,对她摇了摇头。凌梓非当然知道现在出来不好,可是看到宋瑆晟那个模样就觉得有些不安,到底是喝了什么药?
李公公也不拖延,拿出了一颗糖果状的东西递给了宋瑆晟。
宋瑆晟一接过,那双无神的眸子像是回了神,看着糖果,却也不吃,握在手心憨笑了起来,“他……他知道……我、我最喜欢的……糖……”像是获得了无上珍宝一样,宋瑆晟此时的喜悦心情让凌梓非更是为他感到悲哀。
恐怕宋瑆晟对于拓跋庚扈来说,只是一块腻了的糖果,再也勾不起他的兴趣了。因为自己倒了这紫竹轩这么久,他都没有出现过,在那段日子,不是不到一会儿就会抛下一切回来吗?但是现在连太监也能到这紫竹轩了,紫竹轩的败破景象怕也是因为拓跋庚扈的没有再进过紫竹轩才会变得那样吧……
本来李太监完成了他的任务之后,是可以离开了,但是却在不经意的时候,瞄到了宋瑆晟一旁的椅子上,那灰尘不见了,有一些隐隐的被人坐过的痕迹,先是一惊,随后皱了皱眉,无视了还在憨笑着的宋瑆晟,靠近那张椅子,正准备去触碰一下椅背的,却听得宋瑆晟一声厉喝,“不要动!”
李太监悻悻的缩回了手,一脸疑惑的看着宋瑆晟,可是他还是一脸憨笑,紧紧盯着手中的糖丸,像是怕它化了一般,不敢合拢手心。李太监呼了一口气,又似乎听到了屏风之后传来的一些细微的声响,眉心一蹙,就慢慢的往屏风后挪去,难道真的有人进了紫竹轩?
当李公公快要临近屏风之时,就听得身后的宋瑆晟说道:“这、这是他最喜欢……坐、坐的地方。”李公公一回头,就看得宋瑆晟已经挪了地方,坐到了刚刚凌梓非坐过的那张椅子上,神色有些凝滞,随后又开始喃喃说道:“他、他什么……什么时候会过来?”
李太监看到这一幕,心情也变得非常难受,只好走到宋瑆晟的一旁,拿过了装药的小碗,扯着尖细的声音说道:“皇上近日国事缠身,忙不过来,宋公子好生照顾自己,之后会有婢女送来膳食。奴才就先退下了。”随后也不待宋瑆晟回应,就离开了紫竹轩。
当李太监走了出来,凌梓非三人才从屏风之后走出,看到宋瑆晟还在凝视着那颗糖丸,心中也是难过,正想走过去安慰一番,宋瑆晟就开了口,“梓非,现在……现在我、我累了……你……回吧……”
凌梓非看了看宋瑆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但是既然他都下了逐客令,就不便再打搅,只好应了一声,这才领着陶若和秋雨两人离开了紫竹轩。凌梓非的心情很是沉重,宋星辰的状况一定是很不好,但是又说不清楚哪里有问题。只能一步一步走着,而心思却已经乱成了一团麻。经历的这些事像是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却又少了一个东西连接整个……
就当凌梓非在苦思冥想之际,身后的陶若出了声,“主子,关于宋公子……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讲。”
凌梓非愣了愣,回过头看到陶若一脸的难色,应了声,“说吧。”
陶若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看了一眼身旁的秋雨,随后朝凌梓非说道:“主子,依陶若看来,宋公子像是患了痴呆一般……”说完之后也看到了凌梓非眼中的惊讶,于是咬牙继续说道:“以前听宫女说过,皇宫之中有一种唤‘痴闲散’的药物,能够让人服下之后在短时间内变得与常人有异,举止变得奇怪,还会……乱言乱语或者说话结巴……”
作者有话要说:之后可能会一周一更了,作者君要考试了啊呜~